但現在寧遠卻冷不防地問我,我突然有了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我警惕地看着寧遠,試探着問:“你怎麼知道”
寧遠收回飄忽不定的眼神,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淡淡道:“我不知道啊,前段時間派人跟蹤你的時候,我知道李牧生病住院了,華悅一直在身邊守着,我是擔心你被她發現。”
寧遠的話,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但我卻總覺得哪裏不對。
我心裏甚至產生了一種疑惑,寧遠根本就不喜歡我,他也沒有把我當過朋友,他接近我的一切,似乎都是他爲了洛晴天報復,而找的藉口。
而他的終極目標,只是慕睿軒。
想到這,我不寒而慄。
我也不自覺地端起水杯,假裝喝了口水,並不着痕跡藏起了剛纔心中所想,清冷地說:“是這樣啊,我覺得她應該不知道我回來了,否則,以她的急性子,還不早就殺上門來呀”
寧遠點了點頭,故作深沉地說:“嗯,也對,看來是我瞎操心了。”
又閒聊了兩句母親的身體,我因爲已經對他起疑,所以回答起來,都是謹慎少語。
寧遠見我不似以前那般熱絡,知道並沒有說通我,略坐了一會兒,便也走了。
我靜靜地坐着,想起這些天,我周圍這些人的變化,真是百感焦急。
我正出神着,“咚咚咚”,門外想起了敲門聲。
不等我回答,來人自行推門進來了。
我擡眼看了一下,是小王。
見我還懶散地坐着,他急切地說:“大小姐,寧遠都走了,您怎麼還在這坐着呢不是要去開發區考察遊樂園的項目嗎”
“噢對啊,我差點忘了。”我一拍腦門,驚呼了一聲,趕忙站起來去衣架旁邊拿外套。
走到門口,我看他還杵在那沒動,不解地問:“走啊。”
小王苦笑地看着我,“您今天這是怎麼了我不是跟您報備了,一會兒送走您,我要去政府送材料,順便向陳副市長彙報一下我們這邊的進展嗎您忘了”
我又拍了一下額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還真是忘了,看來,我得多喫點核桃補補腦子了,越來越健忘了。”
小王沒再說什麼,夾着公務包,跟在我後面,一直把我送上公司的商務車後,他也開車走了。
遊樂園的項目,距離市中心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再外加高架橋上堵車,等司機開到地方時,已經是下午了。
因爲項目選定在一個小山坡上,雖然坡度很緩,但卻崎嶇不平,我們的轎車底盤低,根本沒法開進去。
司機便只能將車停到路邊,我自己徒步走過去。
我一路走,一路察看周圍的地理環境,當進入施工現場後,我才發現,裏面並沒有太多工人,僅有一個領頭的,帶着三兩個工人,正在圍着腳手架,不知在維護着什麼。
我走過去,對着衣服上寫着監理字樣的男子問道:“你們在做什麼呢”
男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翻,遲疑地問:“您是來考察的蘇總”
我笑着點了點頭,看來小王已經跟工地打過招呼了。
監理見自己猜對了,又似乎覺得自己見到了大領導,應該好好表現表現,便挺着胸,昂着頭,朗聲回道:“我們定期會跟氣象部門溝通,知道今年的颱風要提早登陸了,第一個城市就是我們桐城,所以我跟工人們,正在對腳手架等戶外作業的器械,做最後的安全排查工作,以免出現傷人毀物等不必要的事故。”
監理擡頭看了看天,有些擔憂地說:“蘇總,看來臺風要來了,我們得趕快抓緊時間排查,不能向您彙報工作了,您快回車裏待着吧,從現在起,這裏就很危險了。”
我轉頭看了看,心裏明白監理說的沒錯,囑咐了他們要注意安全,便匆匆往回走。
然而剛走出基地的圍擋,豆大的雨點,伴隨着大風,呼嘯着迎面而來,壓根不給人反應和喘息的機會。
我用手遮在額前,眯着眼睛,往山下看。
但漫山遍野都被風和雨點打得塵土飛揚,就連方向都辨別不出來,哪還能看到山下的司機
就在我驚慌失措的時候,突然一個外套披到了我的頭上,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別怕晴晴,我在這,跟我走。”
我認得,這是慕睿軒的聲音。
此時,我已經顧不得之前的那些不愉快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抓住慕睿軒,跟着他在風雨中狂奔。
好在上天眷顧,我們遇到了一個像是倉庫的廠房。
不管三七二十一,慕睿軒便帶我躲了進去。
我環視一週,這確實是一個廢棄的倉庫,裏面除了一些不要的破銅爛鐵,什麼都沒有,但好在玻璃都是完全無損的,雨水進不來,所以裏面倒也乾爽。
慕睿軒看着我,替我撩了撩貼在額頭上還滴水的頭髮,溫柔地問:“冷不冷”
“不冷。”剛說完,我便打了一個大噴嚏。
慕睿軒笑了,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接着,慕睿軒把他的襯衫脫下來,披在我身上,“比你的幹一些,先換上吧。”說完,他便轉過了頭去。
我低頭看了看,可能是跑過來的時候,他一直在環抱着我,所以襯衫的胸前並沒有太潮溼,確實比我滴着水的衣服要有溫度。
我想了想,這個時候也沒必要矯情了,便轉過身,快速地換上了他的衣服。
收拾妥當,我轉回身,不解地問:“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慕睿軒回頭瞥了我一眼,“我已經跟蹤你好幾天了。”
我苦笑了一下,真是搞不懂這幾天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他跟寧遠都接二連三地跟蹤我
想到寧遠,我的腦海中,突然浮現起了那條短信,因爲上次慕睿軒給我打電話,當時我雖懷疑他,但並沒有問他,今天因爲寧遠的試探,我覺得我應該也試探一下慕睿軒。
於是我偷瞄着慕睿軒的眼睛,裝作不經意地問:“對了,我前幾天收到一個陌生短信,自稱是華悅,說是知道我回國了,是你發的嗎”
慕睿軒聽了,愣了一下,然後皺着眉頭,堅定地說:“不是我,你什麼時候見我做過這麼無聊的事情”
不知道爲什麼,當寧遠否認的時候,我生了疑心,而慕睿軒否認的時候,我卻踏實地相信。
這讓我有些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