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上午,是我與慕睿軒固定打理庭院的日子。
原本,這項工作是我所熱愛的。
自從搬到這個別墅以來,我就時不時地親自侍弄着院子裏的花花草草,從不讓下人們去做。
一來可以調節心情,另外,這裏的景色實在是太美了,沙灘、大海,如果再配上滿庭院的花草樹木,那簡直就跟世外桃源一樣了。
但是,我現在的肚子,越來越大了,別說是侍花弄草,就連下蹲這樣簡單的動作,我都做不了了。
看着我每每失落地站在客廳落地窗前,望着下人們穿梭在花間時,慕睿軒不忍,決定他替代我,接下這項對他來說是萬分艱鉅的任務。
我自然是喜不勝收。
因爲這樣的話,我就可以與慕睿軒一起出去了,我指揮,他動手,很有點老夫老妻退隱江湖、相濡以沫的感覺。
這天,我們又如往常般,他拿着水管澆水,而我像個地主老婆一樣,坐在太陽傘下的搖椅裏與他閒聊着。
保姆走出來,在我身側畢恭畢敬地說:“夫人,有您的電話。”
“噢,好,”我慢慢起身,揚聲對慕睿軒喊了句,“睿軒,我去接電話,你好好幹活啊。”
慕睿軒聽了,像個受氣地小傭人一樣,耷拉着眼睛,撇撇嘴角,“是,遵命,我的女主人。”
我美滋滋地隨保姆進了別墅。
一進客廳,我走到沙發邊的茶几上,拿起話筒,輕輕“喂”了一聲。
“鍾晴,你現在可真是大忙人啊,給你打個電話還要等這麼久。”高曉燕尖刻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了出來。
聽到她的聲音,我這氣就不打一處來,所以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地冷笑一聲,“我再忙,也沒有你忙啊,連母親做院,你都不去看看她,做女兒做到你這個份上,也是可以了。”
沒想到,高曉燕也毫不愧疚地冷笑一起,“別說得我那麼沒良心,不是我不想去看媽,可媽更願意看見你啊,她一看見我就教訓我,所以爲了她的健康,那我只能不露面,由你這個孝順女兒去照顧她嘍。”
聽着她這涼薄的話,我氣得什麼話都不想跟她說了,下意識地就想摔下電話。
可高曉燕就像能看透我的動作一樣,大喊了一聲,“先別掛我電話,我有事情要說。”
趁着我猶疑的功夫,高曉燕接着開口道:“明天高家有個宴會,二叔二嬸邀請你跟媽來參加。”
高德倉和宋婷
高曉燕現在跟他們倆竟然混得這麼熟了,連二叔二嬸都叫上了
我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挑了起來。
我想到了前幾天,我媽給我打電話,說是要換個地方住。
我以爲她是要回別墅,結果等我跟慕睿軒趕過去的時候,才聽母親說,是家裏來了不速之客。
高德倉的妻子,一個叫宋婷的女人,找到了我媽住的地方,對我媽一陣奚落,害得我媽差點舊病復發。
雖然那天我沒有碰到這個叫宋婷的女人,但我卻已經將她劃歸爲高德倉一類,都是心懷不軌的歹毒之人。
所以,爲了替我媽出這口氣,不管宴會是鴻門宴,還是其他什麼目的,我都得去參加。
“好我去。”我果斷地回覆高曉燕,然後不等她再說什麼諷刺的話,便掛上了電話。
從別墅出來後,慕睿軒還在花間,舉着水管奮戰着。
他擡頭看了我一眼,隨
“是高曉燕。”我心口還着氣,所以口氣有些生硬地回着他。
“高曉燕她找你幹嘛又來找茬”慕睿軒不悅地皺了皺眉,警惕性十足地問。
“她說明天高德倉和宋婷在高家設宴會,讓我跟媽都去參加。”
“你答應了”慕睿軒關掉了水管,看着我的眼睛,不確定地問。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當然,宋婷那天那麼欺負我媽,我一定要替我媽出這口惡氣。”
雖然我沒有目睹當天的情形,但以母親的性格,但凡能自己忍下來的,她都不會告訴我,讓我白擔心。
所以這隻能說話,這個宋婷,不是個善類。
慕睿軒一聽,臉色有些不濟,他想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道:“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攔着你,可是我明天約見一個很重要的政府要員,陳翔幫了約了好久,才約到的,實在不能推掉,但是不陪你着去,我又不放心”
慕睿軒的話還沒說完,我就搶斷道:“沒事的,我跟我媽一起去,除了要會會那個宋婷,我再順道替你探探高德倉的虛實,所以不會與她打起來的,你挑一個業務素質強的保鏢給我開車,在外面等着我,這樣也算有個照應。”
說罷,我寬慰地衝着慕睿軒笑了笑,讓他放寬心。
慕睿軒看我態度很堅決,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你決定的事情,哪怕我不讓你去做,你也會給我偷偷跑出去的,但是切記,萬事多加小心,不可與他們硬碰硬,一旦覺得情況不妙,馬上回來,知道嗎”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向他承諾,“我記住了,我就算是不爲我自己着想,也會爲我們孩子的安危着想的。”
慕睿軒這才轉移了話題,。
第二天,簡單妝扮了一番後,我先去母親那兒,接上了母親,然後,我們一同回到闊別了許久的高家老宅。
車子駛進老宅大院後,我與母親同時愣住了。
這裏,一切還如以前一樣,但也不一樣了。
曾經院子裏,爺爺精心養護的菊花、牡丹、蘭花,不見了;精巧的亭子、迴廊,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卻是冰冷堅硬的大理石鋪面,空曠的院子中,只有正對門口的一個碩大的假山石,細水在循環流動,“嘩嘩”聲刺激得我的心底,一陣冰涼。
這就是高德倉他們的傑作
我無語了。
母親也有些動容,畢竟,爺爺最後一段時間,都是母親在這裏伺候的。
這裏,有爺爺不熄的奮鬥精神,和對子孫後代的殷切希望。
可是,高德倉鳩佔了鵲巢,竟將爺爺的氣息,全部散盡了。
如此可以看出,他是有多恨爺爺啊。
甚至,他要用這種方式,向我們昭告天下,高家,要易主了。
我跟母親正竊竊傷感地嘀咕着,一個衣着華貴、氣質不俗的老太太,在下人的通報下,快步走了出來。
一看到母親,她便伸出雙手,親熱地迎上來,大聲唸叨着,“哎喲,大媳婦兒,你可算來了,我們有多少年沒見面了”
我愣了一下,有點不明所以。
這個老人,我從沒見過,她是誰
我轉頭看了一眼母親,希望從她那裏得到提示。
可是沒想到,母親此時的狀態,竟然比我還要懵,甚至可以說是驚愕。
我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