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失魂落魄地拿着藥走回病房門口,看見李牧正坐到母親旁邊,輕聲地寬慰着母親,勸母親一定要注意身體。
我想起爺爺臨終前,除了囑咐我照顧高氏集團外,還要讓我與李牧結婚。
我猶豫了再三,終於走進房間,向李牧和盤托出我要與母親出國的事情。
李牧沉默了。
母親看我們的氣氛怪異,便藉口去衛生間,將空間留給了我們。
我與李牧對視着,他的眼中,依然是清澈見底,但瑩瑩閃動的光芒中,有着複雜的難捨和不確定。
過了良久,李牧終於開口,“現在這個局勢,你跟伯母離開桐城,確實是個好主意,但是,我想請求你,能不能在你的計劃中,增加一個人。”
“誰?”我下意識地脫口問道。
“我。”李牧指了指自己。
我愣了一下,“我,我不確定長期的遠離國內市場,會不會對你的生意產生影響,我覺得讓你爲了我,放棄你好不容易拼來的成功,而且我肚子裏還有慕睿軒的孩子,對你來說,太不公平。”
李牧輕輕抱住我的肩膀,柔聲道:“出國並不代表我就會放棄遠程指揮,而且現在交通這麼發達,每半個月我回來一次,不會有任何影響,或者,是你不相信我這個未來老公,有這個養家的實力?”
我愣住了,我從不知道,總是一本正經視人的李牧,竟然也會有這種撩妹的本事,而且撩起來沒有絲毫違和感。
男人,果然天生都是獵手。
我的臉一陣發燙,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那,我們一起走。”
李牧重重點頭,“一起走!”
於是,我們便緊鑼密鼓地開始張羅着出國的相關手續。
然而,紙總是包不住火,我懷孕的消息,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是被高曉燕知道了。
那是爺爺頭七那天,我跟母親從爺爺墓地祭拜完回來,一進高氏大門,便看見高曉燕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等着我們。
我怕母親再受高曉燕的刺激,便讓母親上了樓,自己一個人面對高曉燕的挑釁。
“爺爺頭七你都不去,現在來找我,有什麼事?”我發現,當我決定要放棄我的地位與權利時,我完全沒有一點不捨,我的心,更是平靜如水。
高曉燕邪惡地將眼神從我的面部,慢慢移到了小腹,久久盯着那裏,笑容越發得慎人。
我的心裏,突然升起了一絲不安,下意識地用手掌交叉在小腹前,護着自己。
終於,高曉燕勾起嘴角,險惡又得意地笑了,“聽說你懷孕了,我來看看我這個小外甥,也順便關心一下,這孩子是慕睿軒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一祕密,在我出國之前,還是沒有瞞過去。
但是,即來之則安之吧,她都已經拿着茅衝過來了,我也只能抗起盾牌自衛了。
我在高曉燕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隨手拿起一個抱枕抱在腿上,剛好遮擋住我稍微有些隆起的肚子,淡淡道:“我與慕睿軒早就分開了,孩子怎麼可能會是他的?”
高曉燕愣住一下,眉頭不自覺地擰起一團,“你不是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嗎?怎麼會不是他的?”
原來,她竟篤定這個孩子是慕家的。
我心裏抽痛了一下,看來,有血液關係的親姐妹,不論關係如何,她對我的瞭解還是勝別人一籌。
但是,慕睿軒警告過我,不許拿這個孩子讓他難堪,而且華悅也懷了他的孩子,她是正牌女友,我卻是別人的未婚妻,我不想自取其辱,只能想盡辦法撇清與慕睿軒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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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於是,我壓制着心裏的痠痛,故作鎮定地道:“孩子真的不是慕睿軒的。”
這下,我徹底被她輕視的眼神激怒了,沒好氣地反問她:“爲什麼不能是李牧的?他是我的未婚夫,就許你與寧遠愛得死去活來的,我就不能與我的未婚夫生個孩子?”
高曉燕聽了,嗤笑了一聲,不屑一顧的表情顯露無疑,“切,你以爲我不知道?你跟李牧是被爺爺硬綁到一起的,名義上是未婚夫妻,實則有多少感情你自己最清楚。不過,你變心變得真是快,果然是外面傳說的水性楊花,說不定這個孩子是哪個小白臉的野種呢,你捨不得放棄爺爺的遺囑,就是爲了給這個野種貪下我們高家的財產吧?”
聽了這話,我氣得渾身發抖,我實在是想不到,本該有良好素養的高曉燕,說出話竟然如此粗鄙。
一個女人,這輩子不管受到多少委屈或不公,因爲某些特殊原因,她可以無條件地忍下,但是一旦這份屈辱牽涉到了她的孩子,她便會像母獅子一樣,毫不猶豫地奮起抵抗。
既然現在高曉燕傷害了我最珍視的孩子,那我也就不客氣地準備戳她的痛處、以示回敬了。
我昂着頭,揚起眉毛,冷冷地盯着高曉燕,不帶一絲感情地開口,“呵呵,高曉燕,你這麼說,是不是因爲你特別羨慕我、又不好意思直說啊?寧遠嫌棄你了吧?他有多久沒碰過你了?你是不是也想給他生孩子,而他卻不給你這個機會啊?”
高曉燕聽了,像炸毛的雞一般,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雙眼冒着火,“你什麼意思?這孩子是寧遠的?”
我一下子愣住了,沒想到高曉燕竟然曲解了我的意思,以爲我提起寧遠,是在暗示這個孩子是他的。
我噗的一下笑了出來,她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只要能讓她添堵,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我也站起身,一邊悠哉地伸了個懶腰,一邊笑着說道:“我可沒說這孩子是寧遠的,我累了,得去睡一會兒了,你呢,最好沒事多去看看爺爺,說不定爺爺天上有知,會保佑你愛情順利、事業有成呢。”
說完,我留下高曉燕,一個人上了樓。
有些話是故意氣她的,不過有些話,卻是真的。
自從我懷孕後,身體真的是特別容易困頓,人也總是懶懶得沒有精神,今天上午跟母親去墓地祭拜爺爺,上山下山的,回來又跟高曉燕一頓脣槍舌戰,我現在只想躺在牀上好好地睡上一覺。
至於高曉燕接下來會怎麼對付我?而她會不會將我懷孕的消息告訴華悅,這些都等我休息夠了再說吧。
可是,我這一覺醒來,桐城的天又變了。
慕睿軒跟華悅訂婚的日子,終於確定了,這個月20日。
本來,李牧上次爲了氣慕睿軒和華悅,告訴他們我們會在月末訂婚,但是因爲爺爺突然離世,我又決定離開桐城,與母親和李牧出國,如此一來,訂婚一事便擱置了下來。
華悅並不知道我要出國的事,顯然,她對我要訂婚一事,還在耿耿於懷,特意挑了比我原定訂婚日提前幾天的20日,來舉行自己的婚禮。
她的攀比心,真不是一般的強。
也許是因爲她懷孕了,這一次,她沒有親自上門送請柬挑釁我,而是讓手下將請柬送到了高家。
同時接到請柬,還有李牧。
訂婚禮當天,我糾結了再三,還是決定親自去到現場。
既然決定了要走,既然決定了要與李牧結婚,那我就得與過去的那份感情說再見,而見證慕睿軒與別人訂婚,就是我要割裂過去的匕首,也許會痛,但長痛不如短痛。
我挑了件腰身寬鬆的禮服,畫了簡單雅緻的妝容,使自己的氣色不至於那麼難看,這才走下樓,與等候多時的李牧一起,去了慕家在桐城的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