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太過緊張,楊以晨的聲音又急促又顫抖。
裴承風盯着她的樣子,忽而英俊的臉上露出一點笑意:“你緊張什麼?”
“我哪有緊張?”楊以晨連忙坐正了身子,可是漆黑的雙眸卻始終看着裴承風,她現在又有些恍惚了,剛剛擁抱着她承諾對她好的人是眼前這個男人嘛?
嚴肅起來呢猶如寒霜冷劍銳氣逼人,笑起來的時候明眸皓齒但其間全是算計,可是此時此刻,他的眼睛裏居然出現了第三種情緒,笑的很是真誠的樣子。
“算了。”裴承風忽而吐出這兩字,然後扭頭啓動了車子。
楊以晨心下一頓,咬了咬下脣,他剛剛果然是要說什麼陰謀事件嗎?
她的雙手攪在一起拇指摳着拇指……雖然他可能是因爲她剛剛的話而不對她說了,但是這並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以她對他的瞭解,這人小氣,有仇必報,而且是十年不晚的類型。
類比起來,他要做的事兒跟他要報的仇也大概一樣,現在不說,不談籠,以後再談不知道怎麼變本加厲呢!
楊以晨深思熟慮過後說:“你剛剛想說什麼?”
“沒什麼!”裴承風想都不想回答,目視前方,又是一派嚴肅。
楊以晨抿抿嘴說:“有話你就說……”
“呵……”裴承風笑着扭頭:“我要說,你不管我要說什麼你都說我對你不好,現在我不說你又着急。楊以晨,你真難伺候。”
“我……”楊以晨張口,卻無話可說,盯了裴承風好一會兒,扭頭心裏生悶氣。
分明就是他欺負她,拿捏她,現在說她難伺候?
車子勻速前行,兩個人似乎各懷心事,都沒有開口,車子裏的氣壓一度很低。
但在靠近白湖附近的時候,遇到十字路口的紅綠燈,裴承風停下車突然扭頭問:“生氣?”
楊以晨沒好氣的說:“不敢!”
“說你難伺候,所以生氣?”裴承風沒有因爲她的小脾氣而生氣,反而笑着搖搖頭:“現在我不提,就條件告訴你爺爺奶奶們的祕密,要不要聽?”
若按照楊以晨的骨氣,這時候正賭氣說什麼也不聽!
但是好奇心驅使,再加上楊以晨扭頭瞟了裴承風一眼,看他對着自己笑的那麼‘討好’,就‘勉爲其難’的說:“嗯!”
裴承風搖搖頭,沒想到自己還真的把她當孩子哄了,而她也順着竿兒往上爬……
真夠配合的!
裴承風啓動車子,過了紅綠燈,找了個能停車的地方停下來,熄了火,這才鄭重的說:“其實當年我外婆離開後,是被逼無奈嫁給了我外公,因爲她的家人……那個年代人們思想保守,風言風語能夠殺人的!”
“嗯嗯!現在也一樣!”楊以晨點着頭,多少人是因爲承受不住別人背後的指指點點而輕聲的?
很多人都不太明白‘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究竟有多大的魔力!
裴承風說:“外婆的媽媽逼她嫁給了我外公,我外公雖然身有殘疾,但是心地善良淳樸,對我外婆非常好,知道我外婆心裏有人也沒有計較,時間長了感動了我外婆,這纔有了我媽。只不過外婆始終放不下過去,總是生病,再後來外婆病情加重,我外公沒日沒夜的做工,就想多賺些給外婆治病,後來去城裏,出車禍可能也是太過勞累……”
原來是這樣!
楊以晨幾乎都有些感動了,淳樸老實的人總是很容易讓人爲之感動的!
但是她立即想到爺爺,就問:“那這些跟我爺爺什麼關係?你外婆……她不是病重過世的嗎?”
裴承風說:“其實當時我外婆的病有得治,只要到城裏找好大夫……可當時沒有錢,我外婆拖了一陣子,覺得自己命不久矣,那時候她母親也去世了,餘下的舅舅親人都不待見她,她只能想到外公……”
裴承風看着楊以晨說:“那時候外公……獨自撫養舅舅。”
“對啊!你外婆是想把你母親託付給我爺爺,而且見到我爺爺的第二三天就去民政局,後來被你爺爺劫走,她的去世是病重……”楊以晨越說越小聲,談論老人家終究是不尊敬,但是還是想爲爺爺辯駁。
“這就是我爺爺恨外公的原因!”裴承風說:
“這……”楊以晨一時之間無法評判,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說:“我認爲我爺爺是沒有錯的!他心愛的女人被好朋友搶走,結果他們掰了,還讓他擋和事老去撮合?什麼道理?”
楊以晨憤慨的說着,裴承風只是靜靜的看着她沒有做評論,而楊以晨越說越不平:“再說,我爺爺那時候應該勢力不如你爺爺,我爺爺都能找到你外婆,你爺爺想要找,怎麼找不到?”
“況且那時候你爺爺有你奶奶了,是他辜負了你外婆憑什麼怪我爺爺?”
“還有我爺爺那時候如果送你外婆去你爺爺身邊不是送她去做小三?我爺爺深愛你外婆,絕不會那麼做!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人搶走,那人卻不知道珍惜,他本就恨那個人怎麼可能還把心愛的女人送到他身邊被作踐?”
“或許你說的有道理吧!”裴承風沉默了一下,微微笑了:“不過,到如今他們都認爲自己是對的,所以這麼仇視了一輩子。”他的手指不自覺的又在方向盤上敲起來,過了一會兒問:“你這麼有想法,那想一想之後如何協調,讓兩位老人解開心中的疙瘩,不要再仇視對方了。”
“哦!”楊以晨眯起眼睛斜着眼盯着裴承風好一會兒,突然問:“你老實告訴我,一心想要儘快跟我領證,是不是……根本就是爲了解決兩位爺爺的恩怨?” 因爲戲裏、電視劇裏都是,宿仇的人,成爲兒女親家之後爲了孩子的幸福,很多老人都會選擇釋然……
裴承風點頭笑:“被你看穿了,的確是目的之一!”
之一!
這個一舉謀多利的混蛋!
楊以晨心裏又不高興了。
就算他的目的是好心,但是拿她一個臨死之人的婚姻反覆做文章,真叫人不恥!
楊以晨努努嘴,突然伸手對着裴承風就是一巴掌,不過沒敢打在臉上,而是拍在了胳膊的肱二頭肌上!
裴承風看起來不胖,但是肱二頭肌卻很發達的樣子,楊以晨打完之後手心又開始發麻……
“瞧不出,你的血液裏還有暴力因素!”裴承風調侃一下,並沒有追究,而是啓動了車子,笑着啓程了……
楊以晨坐在車上又生悶氣!氣了半晌,扭頭瞟見裴承風似乎還挺愜意,火氣在心底上來下去幾個輪迴,然後暗罵自己笨蛋!
爲什麼要生悶氣?
而且還感到驚悚,怎麼自己跟裴承風在一起的時間越長,自己的脾氣就越繃不住?
剛剛自己打他一下是什麼意思?
而且沒打在臉上,對他來說花拳繡腿那不就跟撒嬌一樣?
楊以晨心裏懊惱死了!
她癱在座椅上,只覺得這樣的自己讓她生無可戀……
車子開到了楊家門外,果不其然,昨晚上的豪車又出現了,門口左右各站了兩個保鏢,恭恭敬敬不動如松的站着,楊以晨站在自己家門外都覺得瘮得慌!
這是幹什麼?
戒嚴嗎?
保鏢之一對他們問候:“大少,楊小姐好!”
裴承風問:“爺爺進去多久了?”
“快四個小時了。”保鏢伸出手腕看了看說:“裏面沒有爭執,一切平靜。”楊以晨地頭看到他的手腕上居然一閃是她們家客廳的一角,裴爺爺正皺着眉頭坐着!
納尼?
什麼情況?他們在她家裏安裝了攝像頭?
“嗯!”裴承風點點頭,拉住想要發火楊以晨進了大門說:“這是她們團隊的裝置,攝像頭按在保鏢的身上,並不是隱藏在你們家。”
“哦哦!”
楊以晨放下心來,不然家裏被隨時監控着,想想都難受,裴承風又說:“平靜往往是最危險的,等會兒看完眼色行事。”
“嗯!”楊以晨心裏莫名的緊張起來,奪妻恨比天大,多少人因爲這個砍得你死我活的?
爺爺跟裴爺爺都仇視對方一輩子了,如今突然這麼湊在一起,就算打不起來,氣到彼此也都是事兒!
她腳步忐忑的跟着裴承風一步步的進門,打開別墅的門,往客廳裏面走,但卻被客廳的景象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