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以晨放下筷子,認真的盯着楊以晨,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臉色已經板起來,用一種不信任的、懷疑並且特別強勢的態度。
裴承風從她放下筷子開始就跟着擡頭看着她的臉,然後輕輕嘆了口氣說:“楊以晨,你沒有發現嗎?”
“發現什麼?”楊以晨眯起眼睛,盯着裴承風,心裏下意識的覺得他又要說什麼話來騙自己,或者說欺負自己!
裴承風被她打斷了說的話,還有這下意識的一個眯眼的動作,讓他的心被撼動了一樣。
“沒什麼,吃麪吧。”裴承風的臉一沉,語氣特別強硬,似乎是生氣了。
這樣的態度讓楊以晨沒有開口,也不知道怎麼往下說,她看着裴承風低頭吃麪,自己也低下頭,只是這面卻有點喫不下去了……
等到楊以晨磨磨蹭蹭的喫完,裴承風已經坐着等了半天。
準確的說是坐在對面,雙目一直盯着她,目光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楊以晨自己心裏也不說很好受,但是她不開口。
她知道,如果裴承風不想告訴她的事兒,她是問不出來的,既然已經知道問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何必要浪費口舌?
一不小心兩個人還有可能紅臉爭執。
楊以晨是懂得審時度勢懂得權衡利弊的,但是這一刻,她一邊艱難的喫着面,一邊恨透了自己的冷靜!
如果自己能大鬧一場就好了!
質問他,指責他,欺負他!
楊以晨在心裏吶喊着,澎拜着,激動着,但面上卻只能這麼平靜的吃麪,
等她把最後一個面送到嘴裏,等這碗裏沒有任何東西,等她無法再佯裝下去的時候,她擡起頭,看着裴承風問:“你盯着我做什麼?”
“我們談談!”裴承風的聲音很平靜,帶着特有的磁性,很好聽,但是因爲語氣太冷淡,讓人聽着不舒服,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的聲音口氣的話……
楊以晨想了好半晌,覺得可以用‘寡恩薄情’四個字!因爲在電視劇裏,電影裏,男人拋棄女人的時候通常都是這樣的語氣!
她端正的坐着,把碗推到裴承風的面前說:“沒得談,雖然是你做飯,但我不洗碗。”
裴承風皺起眉頭,不知道她是裝傻還是什麼。
楊以晨繼續說:“男人娶老婆是爲了什麼?娶來疼的!”她說着每天高挑:“雖然過去我不明白,但是我們剛結婚,我現在醒悟也爲時不晚,你娶了我就要疼我愛我,這是你的責任和義務。”
楊以晨說着,臉上不知不覺的變了顏色,不再是剛剛的愁眉苦臉,而是眉飛色舞的,十分自信的樣子,似乎不是在餐桌,而是在談判桌一樣。
“不管你結婚前對誰有承諾,結婚後就只能對我有承諾,你跟誰誰的承諾過我不管,卻不能在婚後去履行婚前的承諾。”楊以晨說着口氣越來越嚴厲,然後盯着裴承風說:“現在你所要做的就是對我忠誠,對別人的毀約,要經受什麼樣的懲罰我陪你。”
她說完,瞪大圓圓的眼睛盯着裴承風,不在說話,似乎在等答案。
她這樣的一番話倒是真的讓裴承風大喫一驚。
知道她過去謹慎的性格,小心翼翼的處事,卻不知道骨子裏也是個霸道的小醋罈子呢!
裴承風笑了,臉上的棱角都變得柔和:“你憋了這麼久就是想說這個?”
“就是這個!你怎麼說?”楊以晨一絲不苟的樣子,半分玩笑都不讓開的樣子,讓裴承風笑的更開懷:“娶老婆就是娶來疼愛的,我當然聽老婆的。”
他說着指了指面前的兩個碗說:“老婆大人,我現在可以去洗碗了嗎?”
楊以晨的目光一垂,盯着這碗。裴承風說:“你十指不沾陽春水,只能我來。”
楊以晨點頭:“好吧!快去洗,送我去看杜微!”
“今天不行。”裴承風說:“我要去一趟L市。”然後看着楊以晨認真的解釋說:“那邊快要動土了,我必須晚上八點之前到。跟那邊的合作商再商談最後一次,敲定合同,簽了字就好了。”
“嗯嗯!”楊以晨連忙點頭:“好!怪不得最近我爸爸經常忙的回不了家,原來工廠那麼忙啊!”
裴承風沒有說話,拿着兩個碗去了廚房。
楊以晨收拾一下,換了衣服,幾乎跟裴承風同時出門。
裴承風說不送她去看杜微,卻載着她去了醫院那邊,然後讓她下車。
原來他的不送她看杜微,重點在後半句啊!
sp; 楊以晨揮手跟裴承風告別,然後去急診那邊。
大夫卻告知杜微已經轉去病房了。
楊以晨連忙問:“爲什麼啊?不是說天亮就能出院嗎?”
大夫上了一夜的班有些疲憊的,她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說:“是這樣的,楊小姐的身子比較弱,子宮出血沒有間斷,她是想要保住孩子的,那麼保胎治療就必須及時的做了!不然可能會先兆流產,甚至於稽留流產的危險。”
原來如此!
楊以晨跟大夫打了招呼之後,匆匆的去住院部,問了好幾個護士才問到。
因爲醫院的醫療環境有限,杜微被安排在一個三人間。
楊以晨進門就看到,第一個是挨着牆壁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阿姨,中間是杜微,多多坐在他牀邊正攪拌着什麼東西,然後靠窗的是另外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
楊以晨進去,楊一鐸跟她打招呼問:“你怎麼來了?”
楊以晨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問:“怎麼樣了?”
楊一鐸說:“大夫說了讓她喫的清淡一點,她什麼都喫不下,我給她買的芝麻糊,她以前愛喫的。”
楊以晨笑了,難得楊一鐸記得楊以晨愛喫什麼。
但是她的目光轉向躺在牀上的杜微的時候,她別過頭,看着窗外,似乎臉上並不怎麼高興。
楊以晨想說話,這時候護士過來給杜微換藥,覈對:“二號牀,楊以晨?”
楊以晨連忙說:“是是是!楊以晨!”護士這纔開始覈對兩個輸液的瓶子,記錄時間,交代詳細的注意事項。
等這邊換完了藥,楊一鐸的芝麻糊也弄好了,然後一手端着芝麻糊,一手拿着調羹要喂杜微,杜微卻不理他。
楊一鐸就說:“我攪了半天了,你好歹喫一口。”
杜微頓了頓這才轉過頭,盯着楊一鐸。
楊一鐸立即笑着把勺子往前遞了遞。
杜微看看他的臉,可能是臉上帶着期許,又低頭看看勺子,終於張開嘴把那一調羹的芝麻糊給吃了。
然後楊一鐸似乎很高興的樣子,連忙又弄了另外一勺,就這麼一勺子一勺的喂。
喂完了之後,楊一鐸說:“我去刷碗。”說着帶着東西去了洗手間。
楊以晨笑着坐過去,小聲問:“怎麼樣好不好喫?”說完笑了。
但是楊以晨沒想到,杜微的臉色難看的很,她雙目盯着楊以晨,像是一潭死水一樣盯着楊以晨說:“我最討厭喫芝麻糊了。”
“額……”楊以晨一下子愣住了,杜微說的這是什麼話?
她記得以前杜微可喜歡吃了,每次去超市都買很多的!喫不完還分給她喫!
“我哪像你呀,喜歡喫這類營養的東西。我一次買很多你就覺得我愛喫對不對?”杜微說着笑了起來:“當時是你喫,所以我才陪着你喫,我不喜歡喫。一點都不喜歡!”
杜微說着,眼淚盈滿了眼眶:“自始至終他記得的都是你的洗好!我喜歡喫什麼,不喜歡喫什麼他根本都不知道!從來都不知道!”杜微說着眼淚留下來。
這時候,楊一鐸洗了碗出來,站在牆壁拐角處,靜靜的聽着杜微小聲的呢喃:“黑乎乎的,可難吃了,我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還不甜。”
楊以晨幾乎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要開口,但是卻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不喜歡以後就不喫,這有什麼要哭的?”楊一鐸說着走過來,語氣十分淡然的樣子。
他把碗放在桌子上,盯着杜微說:“你想喫什麼?你喜歡喫什麼?我記住,去給你買。”
“多多!”楊以晨覺得異常的尷尬,想要拉住他,讓他不要亂說話!
這個時候這麼說,不是讓杜微更加難受嗎?
但是杜微卻擦了眼淚
,一點也不扭捏的盯着他們兩個在,擦完了就說:“我喜歡豆漿不加糖,一點糖都不要的,要五穀豆漿!”
楊一鐸說:“好!我馬上去買!”說着真的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楊以晨看楊一鐸出去,纔看着杜微問:“你是有話跟我說嗎?”
“爲什麼這麼問?”杜微盯着楊以晨,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沒有一點的感情,似乎有些冷漠。
這樣讓楊以晨看着聽不舒服的。
杜微笑了:“楊以晨,你總是這麼自以爲是~!憑什麼我讓他走就是支開他,而不是真的想要使喚她?你以爲我還是過去的我嗎?”
楊以晨心裏一頓,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