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風走過來說:“外公,您好點了嗎?”他也不拿自己當外人,走到牀邊,一下子坐在椅子上,伸出一隻手拉住楊爺爺的手,小心翼翼的,真的像個孝順的完備,說話都是恭敬又溫潤的。
楊爺爺微微頜首:“熬(好)多了。”因爲吐字不清,說話又非常慢,不過聽口氣就能聽出來楊爺爺看到裴承風是開心的。
方潔屏住呼吸,然後別過頭,楊以晨馬上就感覺到自己媽媽的異常,連忙扶住方潔:“媽,你是不是還沒喫飯?要不我們先出去喫點東西吧?”
方潔說:“也好!”然後看楊爺爺:“爸,你難得跟承風聊聊,我們先去喫東西?”
楊爺爺點點頭,方潔立即就出門,從頭至尾一下都沒有看楊建民。
楊以晨扶着方潔出門,楊建民自然也跟着出去,一家四口悄默聲的走進電梯,走出電梯,走出醫院。
醫院門口的車子開車速度都不快,但是卻不少,這車水馬龍的不知怎麼的就堵了好長一段。
他們一路走了大約一公里左右,方潔突然 。
她停下,楊以晨跟楊一鐸也停下,都不安的看着方潔,他們的心裏都是擔憂的很。
然而方潔自始至終沒有表現出什麼過激的行爲,就像是此刻,她只是停下腳步仰起頭看路邊的粗壯的楊樹,還有楊樹樹幹上刷的很厚的石灰。
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楊以晨一眼不轉的看着方潔。
大概是看累了,方潔突然閉上眼睛,開口:“晨晨,媽渴了,你跟多多去給媽買瓶水好吧?”
楊以晨一頓,買瓶水根本就不需要兩個人去的!這明顯是想要把他跟多多支開!
也對!
發生這樣的事兒,爸爸媽媽的確需要獨處,好好的談一談。
於是楊以晨跟楊一鐸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瞭解對方的想法,就一起離開了,只不過一步三回頭。
他們漸漸的走遠了,在遠處還是沒有看到爸爸媽媽動,他們保持着原來的動作和位置,也不知道有沒有開口交談。
楊以晨不敢走遠,只是在三四十米外的地方停下,遠遠的看着自己的父母。許久之後是方潔轉過身,對着身後的楊建民。
兩個人不知說了什麼,方潔突然伸手對楊建民狠狠的一巴掌,隨後轉身朝着楊以晨的的方向走過來。
於是他們姐弟連忙迎上來,要扶着方潔,但是方潔卻甩開他們兩個,走了沒多少步,方潔的手機響了,她接聽:“爸,怎麼了?”即便現在眼睛紅紅,極大的委屈,但是還是努力的壓制着,讓自己聲音聽起來一點事兒都沒有。
楊以晨心痛急了,自己的母親心中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啊!
方潔接了電話說了沒兩句就說:“我馬上回去。”然後匆匆的去醫院,楊以晨跟楊一鐸當然不放心,就跟着過去,可是沒想到,乘電梯剛到爺爺病房的那一層,電梯一開,就看到電梯外面,一個男人拽着一個女人要把她往電梯裏塞,而女人卻劇烈的掙扎……
男人是裴承風,而女人則是穿着病號服的賴明珠!
楊以晨看到這一幕,整顆心像是被刀子刺中了之後,冰冷的利刃還在皮/肉裏打着轉,疼的人慾生欲死!
裴承風看到她們也嚇了一跳,牽制賴明珠的手微微鬆了些,賴明珠立即趁着這個當空打開裴承風的手後退了幾步,面上露出兇光,囂張的吼:“裴承風!我警告你,你少碰我!我現在可是懷了你舅舅的孩子!這孩子要是有個閃失,你擔不起!”
裴承風扭頭,目光平和的飄向賴明珠,但就是這麼平靜的一眼也叫她嚇得膽戰心驚,連連後退兩步,卻仍僵着脖子吼:“你看什麼看?我馬上就是你長輩,你見了我得叫舅媽,你敢這麼看我?”
“呸,不要臉!”楊一鐸說着就要衝上去,幸虧楊以晨眼疾手快拉住他,然後方潔反應過來在另一邊拽住她說:“走!”
楊一鐸紛紛不平又氣又急:“媽,你怎麼回事兒?小三吵上門你也能忍?”
方潔臉色也很難看,但是卻硬拉着楊一鐸走。
方潔的忍讓更助長了賴明珠囂張的氣焰:“逃避就能解決問題嗎?逃避就能當不發生過?我懷的可是楊家的孩子!阿姨,我勸你不要佔着茅房不拉屎……”
“夠了!”楊以晨二話沒說,回身就給追着過來譏諷的賴明珠一巴掌:“你能要點臉嗎?你能矜持點嗎?”
賴明珠被打的後退了兩步,難以置信的盯着楊以晨,頓了兩三秒突然大爆發一樣的怒吼:“你敢打我!你一個野種不過是楊家撿來的,你敢打我,我肚子裏可是正宗的楊家子孫!”賴明珠的雙眼瞪大,
楊以晨氣得瑟瑟發抖,手再也伸不出來。
的確,她說的不錯!
楊建民終究對她有養育之恩!
即便賴明珠再惡毒無恥,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楊建民的!她沒有理由也不能伸出手去打養父親生孩子的母親!
“打你又怎麼樣?”楊一鐸終究沒守住,忽然一拳打過去,正捶在賴明珠的顴骨上。
一個男孩力氣再小對一個女人來說也是大,賴明珠身子搖搖晃晃的後退幾步,脊背撞在電梯上,她疼的面目猙獰,再擡頭對着楊一鐸的時候更是憤怒。
楊一鐸吼:“他不行,我來!你算什麼東西跟我媽我姐這麼說話?你懷了孩子了不起?私生子而已!”
“哈!你算什麼東西?我肚子裏的私生子怎麼了?這位裴少不是私生子,現在不照樣奪了整個裴家?”賴明珠說這居然不怕,一下子衝上來,似乎跟楊一鐸槓上了,氣焰囂張,指着楊以晨跟楊一鐸怒吼:“私生子也比你們兩個野種強!”
“你夠了!”
賴明珠吼完之後,方潔終於受不住,怒吼一聲,然後拉住楊一鐸就想要走。
但賴明珠發瘋一樣衝上來拽住方潔:“什麼夠了?這就受不了了?你這個不下蛋的老女人!不能給楊建民生孩子還用什麼狗屁愛情鎖着他!現在他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你還縱容兩個野種要把他的親生孩子打掉,你算什麼東西?自私的老女人!”
賴明珠一改往日,柔弱的,我見猶憐的那種姿態,像是一個潑婦一樣扯着嗓子吼,吼的人頭疼腦漲腦仁疼,更讓人昏頭轉向。
等她吼完,對面的幾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楊以晨心頭大震,像是被敲了一記重錘一樣,這個賴明珠剛剛說什麼?
兩個野種?
不下蛋?
這些字眼刺眼刺耳刺心,刺激着楊以晨的神經。
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啊?
楊以晨轉頭,楊一鐸錯愕的搖頭,目光正看着方潔,而方潔沒有辯解,只是面如死灰。
一切昭然若揭!
一切突然起來!
一切天翻地覆……
楊以晨只覺得頭昏腦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楊建民來了,他拖走了來明知,而方潔緩緩的,緩緩的蹲在地上,一切委屈終於在這一刻爆發。
這個堅強又隱忍的女人,她蹲在地上,抱住僵硬的站着的楊一鐸的小腿,痛哭流涕……
這一次都太猝不及防,楊以晨覺得楊家的天塌了。
可是在這個時候,一個護士推着坐在輪椅上的楊爺爺來了。
楊爺爺的輪椅湊近,突然伸出手僵硬的手,拉了拉方潔。
方潔婆娑的淚眼微微擡起,楊爺爺說:“我……就你……一個……兒媳。”聲音不大,又說的十分艱難,但是卻無形的給人一種安慰的感覺。但是這樣的安慰讓人心酸又痛苦。
方潔被楊一鐸抱起來,扶着去病房,楊爺爺被護士推着一起過去了,而愣在那裏的楊以晨,只覺得手腳冰冷。
“去哪兒休息?”不知過了多久,剛剛還爲了一羣人看熱鬧的走廊已經可有人了的時候,裴承風走了上來,溫和的問楊以晨。
然而楊以晨擡手就是一巴掌憤憤的扇了一耳光,扎啞撕裂的怒吼:“你滿意了?你復仇成功了?你打到目的了?”
莫名其妙的捱了一耳光,裴承風臉色肯定不好,他低頭盯着楊以晨:“你發什麼瘋?”
“我發瘋?”楊以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發瘋我發瘋!我只恨我沒發瘋給你看!”說話的時候,楊以晨只覺得自己所有的理智都崩裂,她擡起雙拳就朝着裴承風怒砸過去!
賤人!
賤男人!
爲了復仇不擇手段!
多了財產還不夠,還非要弄得楊家支離破碎?
還非要弄得媽媽痛不欲生?
爲什麼?
爲什麼要這樣?
楊以晨的瘋狂出乎了裴承風的意料,他剛開始忍着不奪,但是後來發現楊以晨的情緒有越演越烈的發展,就出手鉗制住楊以晨怒吼:“夠了!”
“不夠!裴承風我跟你勢不兩立!我讓你不得好過!不得好死!”楊以晨怒吼着,卻被怒憤的裴承風一下子摔倒電梯門上,這時候電梯剛好打開,她按着楊以晨就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上,而後才發現電梯裏站着另外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