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爲在傅斯寒的心裏，那個與他一夜春宵的女人才是最重要的，可如今傅少做出這樣的決定，是不是代表，少奶奶的出現已經漸漸取代了那個女人的位置。
取代了又如何，那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夜春宵的女人，連臉都沒有看到，什麼都不瞭解，就一個勁地找，這連時源都覺得荒唐，只是身爲傅斯寒的手下沒有說出來而已。
現在傅少能看清楚現實，珍惜把握現實中的人，這纔是最重要的啊。
時源覺得有點欣慰，可看到傅斯寒現在的樣子又擔心起來。
少奶奶真的是太勇敢了，她又再一次刷新自己對她膽子的認知。
替傅少擋子彈，這簡直比上次她割自己動脈還要令人震撼，思及此，時源冷不防地開口道：“少奶奶不知道有沒有事，我剛纔看她奮不顧身地替傅少擋了子彈，傅少，少奶奶實在是太勇敢了。”
勇敢嗎？
傅斯寒想着這個詞語，她究竟是因爲勇敢，還是因爲其他？
想到她剛纔承認的那句話，眼底卻是一片苦澀，傅斯寒才猛反應過來，原來這個小東西早就喜歡上自己了。
大概是在他第一次問她這個問題的時候開始，她就已經對自己有所感了？
外界在說什麼，傅斯寒幾乎聽不見，腦海裏只有顧清歌渾身是血的畫面，從見面到現在，這已經是第二次受這麼嚴重的傷了。
上次是割手腕，這次是擋子彈，下次又是什麼？
不！
不會有下次了，傅斯寒在心裏暗暗發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彷彿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急救室的門推了開來，幾乎快要成雕塑的傅斯寒終於有了反應，上前。
“怎麼樣？”
時源也着急地上前：“我們少奶奶沒事吧？現在情況如何？”
其實從剛到現在沒有多久，一個醫生拉下口罩，滿臉疲憊地看着二人：“請問哪位是病人家屬？”
“我是她丈夫。”傅斯寒開口。
“病人現在很危險。”醫生的一句話讓傅斯寒的面色變得鐵青，薄脣也輕輕地顫抖着。
“希望先生您簽了這份合同。”醫生將一份合同遞到他面前。
時源偷偷地上前瞄了一眼，瞬間臉色大變，“這種合同……”
“實在抱歉，病人身體本就不好，現下又失血過多，如果你們真的爲了她的安危着想，就趕緊簽了合同，纔可以繼續進行手術。”
“你再說一遍！”傅斯寒聲音冷得像來自地獄的修羅，他連眼皮都不曾擡一下，手就直接掐上了對方的脖子，將他從地上給提溜了起來。
“呃呃呃……”醫生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做，被他掐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時源從未見過這麼失控的傅斯寒，他雖然性子淡漠，對人冷酷無情，可對醫生向來都是很客氣的，可是誰知道今天居然這麼沉不住氣。
時源趕緊衝上前：“對不起醫生，我們家傅少有是太擔心我們少奶奶了，傅少，少奶奶還等着你救命呢。”
聽到救命二字
這個人太可怕了！
不過看他漆黑如墨的眼神，醫生表示自己也能理解，當年自己孩子媽出事的時候他也曾經有過把醫生掐死的念頭，後來當了醫生以後才知道醫生也不是萬能的。
現在他的情況就是當時自己的情況，醫生輕咳了一聲，“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人命關天，還是希望你趕緊做決定！”
“傅少，快簽字吧。”時源在一旁催促。
傅斯寒從沒有過這麼糾結的時刻，他這一生在商場上籤過無數的合同，打過無數的勝戰，從來沒有敗過。
可如今……面對這一份合同，他居然連拿起筆的勇氣都沒有。
讓他簽字？裏面那人是生是死都沒人替他保嗎？
思及此，傅斯寒直接將合同扔到一邊，上前揪起醫院的衣領，“無論用什麼辦法，我只要你把她救活，合同我一個字都不會籤，我要她好好的。”
“你……”醫生臉上一片無奈，指着他道：“你不籤這手術我們沒辦法進行啊！先生，我看您還是……”
不知是誰彎腰撿起了被扔在地上的合同，然後直接在上面簽下字，很快，簽着秀氣簽名的合同被遞到了醫生面前。
時源震驚地看着來人，瞪大眼睛，怎麼會……
“拿去吧，馬上進行手術，醫生。”
聽到這聲音，傅斯寒蹙起眉，扭過頭來。
“請問您是？”醫生剛想要問清楚她跟病人是什麼關係，卻聽到傅斯寒看向那人詢問：“媽？你怎麼來了？”
傅夫人雙手環在胸前，一副氣場比兒子還要強大的樣子。
“醫生，名字已經簽完，您進去繼續手術吧。”
醫生點點頭，然後重新進去將急救室給關上。
傅夫人這才轉向傅斯寒，在他冰冷的質問目光之下，回道：“我不來，你是打算讓我的兒媳婦死在裏面嗎？”
聽言，傅斯寒皺起眉：“我沒有。”
“沒有？緊急關頭你在跟醫生耍什麼橫？你以爲醫生都是萬能的？救人這種事情是爭分奪秒的你知不知道？你以爲靠你的拳頭硬，就能讓人起死回生嗎？”
“她沒有死！”
“我當然知道，我只是在教你道理，讓你不要太自負了。”傅夫人一改往常平和的態度，身上氣場全開，全部施壓在自己兒子的身上。
兒子的氣場來自於她跟老公的，所以想蓋過她，那根本沒可能。
哼！臭小子！還真以爲自己能一手遮天呢。
傅夫人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就算再吼下去，醫生沒有你的簽字也不會給清歌進行手術，到時候受到傷害的人是誰？你究竟是在害她還是在救她？”
傅斯寒有一堆理由想說，但到了嘴巴卻發現自己找不到話來回應，
因爲他的母親說的很對，只是他實在籤不下那個字，他無法忍受，醫生對顧清歌放棄了希望，這等於是在向他宣告她的死訊。
不會的！
傅斯寒閉上眼睛，全身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