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彷彿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的時間，外面才傳來腳步聲。
顧清歌倏地從牀上坐了起來，着急地走到門邊。
門被推開，顧清歌看到傅斯寒走了進來，他身上的外套已經脫掉了，只有一件白色的襯衫。
顧清歌驚愕無比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脣，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叫出聲來。
因爲傅斯寒身上那件白色的襯衫被血染紅了，看起來極爲觸目驚心。
他一進來，身上的血腥氣就撲面而來，包裹着顧清歌，血腥氣很難聞，顧清歌差點吐出來。
可是看到傅斯寒這副樣子，她卻更是心疼。
傅斯寒沒想那麼多，只是解決完了沈文清以後迅速趕過來見她，確定她安然無恙。
可是當看到那雙清澈的眼眸中蓄起晶瑩的淚光時，傅斯寒才意識到自己身上不對勁。
低下頭，才發現襯衫被血染紅了，他蹙起眉，直接轉身退了出去。
“等我。”
“？？”顧清歌還沒反應過來，傅斯寒已經離開了。
船開了。
緩緩前行，拖着長長的波浪，離開了這裏。
顧清歌在房間裏乾等着，傅斯寒離開以後，很久纔回來。
他一進門，顧清歌就立刻旋身跑過去，抓住他的衣袖：“你怎麼樣？你剛纔一身是血，你是不是受傷了？傷得嚴重嗎？”
顧清歌看他身上乾淨潔白的襯衫，咬脣擡眸瞪着他：“你爲什麼回去換了衣服？”
“怕嚇到你。”傅斯寒低着頭，眼神專注地落在她的臉上。
“那你到底傷得怎麼樣？我看看？”顧清歌眼淚差點就掉出來了，她在這裏焦心地等待着，結果看到他一身是血地回來了。
結果她還沒有上去，他又離開了。
現在換了白淨的衣裳回來，是不是就是不想讓她知道他傷得有多嚴重？
“不行。”果不斯然，傅斯寒拒絕了她的要求，扣住她白皙的手腕：“我沒受傷，你別擔心。”
“……你在騙鬼嗎？”顧清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剛纔全身都是血，你跟我說你沒有受傷！”
顧清歌纔不管他，直接拉着他往裏面走，不管不顧地去解他襯衫的扣子。
因爲着急他身上的傷口，所以顧清歌並沒有覺得這樣的舉動有什麼不對勁，直到周圍的空氣安靜下來，她才隱約覺得不對，擡頭看了傅斯寒一眼。
這一看，顧清歌便愣住了。
傅斯寒墨色的眼眸沉靜如水，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盯着她，脣角似笑非笑，但表情帶着一股調侃之意。
顧清歌愣了兩秒左右，猛地鬆開他的扣子退開了好幾步，“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口而已，沒有其他的想法。”
“是麼？那你臉紅什麼？”
臉紅？顧清歌剛想伸手摸臉，手伸到半空中又是一頓，如果她摸臉的話豈不就是不打自招？
想了想，顧清歌伸手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然後正色道：“我纔沒有臉紅，我只是想替你看傷口，你到底傷哪兒了？”
說完，顧清歌沒有給他開口再調侃她
“轉過去！”
傅斯寒剛想當着她的面脫衣服，結果就被她嚴厲地斥了一聲。
傅斯寒沒有多餘的表情，跟着慢慢地轉了身。
他脫下了衣裳，肩上一道細微的傷口很是顯眼，那兒正冒着血。
顧清歌一看，眼淚頓時不爭氣地冒了出來。
“你不是說會安然無恙的嗎？爲什麼還是傷成這樣？”
聽到她哽咽的哭聲，傅斯寒慌忙地回過身來，看到她清澈的眼中蓄滿了晶瑩的淚水，一時心頭疼痛難消。
“抱歉，我也不是故意的。”傅斯寒微眯起眸子：“當時情況太過混亂……”
“要不，你幫我上藥？”
傅斯寒看着她提議了一句，顧清歌能說不嗎？只能含着淚點了點頭。
替他上藥的時候，顧清歌想到了小綠蘿，便問了一句，“小綠蘿呢？你把她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聽到小綠蘿的名字，傅斯寒有些觸動，他指尖輕動了一下，然後低聲道：“嗯，我讓人先送她回去了，等船靠岸，回去以後你就能見到她。”
一時之間，顧清歌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心裏是萬分感激的。畢竟小綠蘿對她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她沒有想到傅斯寒居然直搗黃龍，先把小綠蘿給救下，讓他沒有任何後盾可擋，再把沈文清擊敗。
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想周全了，也是，他敢一個人冒險前來，就有十足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哪裏像她，只會傻乎乎地送上門。
想到這裏，顧清歌嘆息一聲，漸漸在他傷口上抹藥。
動作卻突然一頓，看着傅斯寒肩上的傷口。
好像……有點眼熟啊。
這個傷口。
顧清歌盯着他肩上的傷口發呆，連手上的動作都沒有繼續了，直到傅斯寒跟她說話，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綠蘿真的是你女兒？”傅斯寒的問題。
顧清歌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腳尖發了一會兒呆才緩緩地點了點頭：“對，是我女兒。”
心情很複雜。顧清歌以爲傅斯寒是知道的，她一直認爲像他這種人，如果把自己調查過了，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她有個女兒呢？
而且女兒還有可能是他的，他應該是會知道的纔對。
可是看他的表情，似乎真的不知情。
可能嗎？
顧清歌抿着脣，試探性地問道：“你，之前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這個問題讓傅斯寒莫名多了幾分怒意，“你告訴過我？”
“……”顧清歌瞬間無言。
“嗯？”傅斯寒不打算放過她，繼續問道。
“沒有。”顧清歌只能實話實說。
“那你爲什麼指望我會知道？顧清歌，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情？這三年來，你究竟都做了什麼？”他藥也不擦了，突然站起來轉過身面對着她，一米八幾的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顧清歌覺得在他的面前，自己就像一個小矮人，必須仰頭纔可以跟他對視。
“我做了什麼，瞞了什麼，那都是在我失去記憶之下做的事情，你要責怪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