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連連擦汗,又不敢追問。
宮歐就那麼盛氣凌人地坐在那裏,身體往後靠去,一張英俊的臉上冷若冰霜,一雙黑眸陰沉地瞪着她。
四目相對。
宮歐那樣子就像要吃了她一樣。
驀地,他的胃部一陣抽搐。
宮歐的臉倏地一片慘白,時小念看着他,目光微怔,他怎麼突然之間臉色這麼差。
“……”
宮歐繼續瞪着她,滿臉寫着不滿,寫着她大逆不道,居然敢把他弄到警局來。
時小念被他那樣的眼神刺到,轉過目光,問一旁的警察,“請問洗手間在哪裏?”
“走廊出去左拐第一間就是。”
“謝謝。”
時小念走到外面。
宮歐坐在那裏,一雙眼睛盯着她,視線一直跟隨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宮、宮先生,你一定要保持緘默嗎?”年輕的警察擦擦汗,小聲地說道,“其實這只是小事一樁,你只要稍微說兩句就可以走了。”
宮歐自從坐到警局裏就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
宮歐冷冷地看他一眼,薄脣緊抿,一個字都沒有,就這麼坐着。
他望一眼門口,確定時小念的身影徹底消息了,宮歐修長的手立刻按住胃部,痛得他彎下腰去。
該死的,又胃痛。
宮歐彎下腰,一隻手用力地按住胃部,想要壓住那股疼痛,他蒼白的臉上冒出細汗,他瞪着地面,眼前浮現出時小念把菜一盤一盤倒進垃圾筒裏的畫面。
痛。
宮歐咬緊牙關,手死死地按住胃部,痛得臉色沒有一點血色,汗水狂冒,一滴汗水從額頭上淌進他的眼睛裏,沾到長長的睫毛,落到地上。
彷彿眼淚掉落下來。
寧願喂垃圾筒都不給他喫一口,她想活活餓死他麼。分了手的女人真是狠心。
“呃……”
宮歐痛得低吟,痛得腦子裏一片空白。
“少爺!”
一個急切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警局的人紛紛轉頭,就見一個面容慈祥,穿着極其紳士帥氣的老人帶着一羣保鏢浩浩蕩蕩地從外面走進來。
警局一下子顯得格局小了。
走在老人身旁的是一個穿着長裙的外國年輕女人,一頭金色長卷發,五官精緻美麗隨便抓拍都是硬照,尤其是一雙眼睛是藍色瞳眸,藍得猶如海水一般。
正是莫娜。
男警察們都看直了眼。
莫娜一進來就見宮歐彎着腰坐在椅子上,擔心地走上前,伸手扶住他,“你沒事吧,宮先生,你怎麼了?”
她的語氣充滿擔憂。
纔不跟着他多久,他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宮歐坐在那裏,慢慢擡起頭,臉上的蒼白嚇到莫娜。
“你怎麼了啊?”莫娜緊張地問道。
“我要走。”
宮歐一雙黑眸盯着她,一字一字說道。
他不能讓時小念看到他胃痛,他不能讓時小念知道,他一直沒喫過飯……否則,他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好,我們現在就走。”莫娜連忙答應,轉身看向一旁的封德,“封管家,我和宮先生先回去,這裏交給你善後。”
“好的,莫娜小姐。”
封德點頭,沒有異議。
莫娜扶着宮歐站起來,宮歐一把推開她,冷冷地道,“不用你。”
說着,宮歐往外走去,一手用力地按住胃部,往前走去,步伐有些不穩。
太痛了。
痛得像是整個胃部都絞起來,在瘋狂地絞動。
宮歐一步一步往外走去,努力讓自己走得像個正常人。
時小念從洗手間裏出來,用紙巾擦着手,一出來,她就望見宮歐和莫娜的背影。
兩個人正越走越遠。
一個背影高大,一個背影纖細,完美的相配,配出一臉血。
時小念站在那裏望着他們,身體像被定在那裏一樣,忽然只見莫娜伸出手搭上宮歐的背,宮歐自然而然地將手搭到莫娜的肩上,擁着莫娜離開。
“……”
時小念手中的紙巾掉落下去,連同她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像是沉進一個無底的洞。
時小念貝齒用力地咬住脣,用力地咬住,不出幾秒,她在自己的嘴脣上嚐到了血腥味。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鮮血是苦澀的。
太苦了。
苦得她難受。
她轉過自己的視線,不去看那兩個人,而是走進警局辦公
室,只見宮歐的保鏢站在一旁,見到她她,保鏢仍恭敬地叫上一句,“時小姐。”
封德站在警局辦公室的中央,正在和警察溝通着。
見時小念過來,封德微笑着向她點了點頭,然後朝她道,“時小姐,能不能請你撤銷報案?”“爲什麼?”
時小念沒有表情地問道,看過剛剛那一幕,她現在只剩麻木。
“少爺畢竟不是普通人,有這一份案底事情是小,但流傳出去始終不是什麼好話,會影響到少爺的聲譽。”封德說道,語氣間有着懇求。
換了旁人,封德肯定有手段讓他服服帖帖地撤銷,但面對時小姐,封德還是有些頭疼。
情情愛愛的事鬧上警局。
時小姐和少爺之間註定沒那麼平靜。
時小念垂下眼眸,抿了抿脣,脣上一血鮮紅的血色,她想了一會兒,然後點頭,“好,我可以撤銷,只要他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這個……我不能做出絕對保證。”
封德有些無奈,畢竟他只是個管家,他不能去要求少爺什麼。
“那好吧。”時小念也沒堅持,點了點頭,朝一旁的警察說道,“我撤銷報案。”
她不忍心看封管家一臉爲難。
“好的。”
警察點頭,然後一臉鬱悶,這是拿他們警力開玩笑呢,又是報案又是撤銷的。
“時小姐這兩天還好麼,寶寶很健康吧?”
封德站在一旁等着警察辦手續,寒喧着問時小念。
時小念點頭,淡淡地道,“一切都挺好的,這兩天我要去醫院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