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書房裏,只留着一盞檯燈。
她戴着一副眼鏡,手指在鍵盤上不斷地運作着,將之前的稿子又重新處理一遍。
時間滴嗒滴嗒地劃過。
“……”
時小念把漫畫一頁頁處理修飾過去,打了兩個呵欠,腦子裏越來越混亂,困得不行。
必須得完成。
時小念喝了一杯冰水,強打起精神繼續處理漫畫。
越累越困,她越是痛恨宮歐。
這個男人是折磨她的一把好手。
凌晨2點30,時小念終於將第一稿全部整理完畢,她小心翼翼地把資料全部拷入U盤。
大功告成。
時小念從書桌前面站起來,揉了揉痠痛不已的脖子。
睡覺。
時小念從書房裏走出,手按了按自己的胃,嘴脣抿住。
有點餓了。
時小念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只見裏邊空空如也。
母親講究養生,從不喜歡把飯菜留着過夜,菜都在趁新鮮買,趁新鮮做。
她又不想吃麪包那些,回到國內更想喫點熱氣騰騰的。
想起來,她已經很久沒喫過國內的街邊小吃了,突然特別想喫,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
這麼想着,時小念走到門口,換上一雙鞋子,穿着一件薄薄的絳紫色外套,套上一條流蘇圍巾,提上包出門。
凌晨的天之港寧靜極了,天色黑得連星星都沒有,燈光卻璀璨明亮,灑落在她的身上。
空氣微涼。
時小念一手提着包,一手插在外套口袋中,人走在路燈之下,望着凌晨夜幕下的天之港小區。
和以前每次看的都不一樣。
凌晨的天之港別有一番風情,美得安靜,令人心情變得格外平和。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心情了。
大概是最困的睏意時間已經過了,時小念整個人格外精神,她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路過小區的噴泉池旁時,時小念忽然停住了腳步。
她猛地轉過身來,只聽“砰”的一聲,噴泉池水突然跳躍起來,飛濺出音階的形狀,從低到高的一排,美不勝收,燈光如彩。
宮歐站在離她不到三米的地方。
他的身形高大頎長,雙腿修長筆直,穿着較爲休閒的西裝,隨意而慵懶的打扮,但每處細節都是透着無可比擬的昂貴。
宮歐站在那裏,一雙黑瞳深深地望着她,黑眸如星。
他的臉龐瘦削,顯得輪廓更深,五官更加立體,英俊得能讓人摒住呼吸,隱隱綽綽地顯露出一抹混血的味道,頭髮比以前更短了些,有稍許的凌亂,一隻耳垂上戴着一枚鑽石耳釘,讓他本來英氣的臉上添上一筆妖冶。
在這樣的夜裏,他如魅一樣突兀地出現在她面前。
良久的沉默。
時小念發現自己沒有多少意外,她清楚宮歐約不到她喫飯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這樣的男人從來只有他拒絕別人,哪容得了別人拒絕他。
只是,她沒想到他會這個時間出現。
時小念擡起手看一眼表上的時間,冷冷地看向宮歐,“你這麼晚跟着我想幹什麼?”
像鬼魅一樣。
“你這麼晚要去哪裏?”宮歐盯着她問道,深邃的肯中浮動着一絲不悅。
長得這麼漂亮的女人後半夜出門出事怎麼辦!還不夠讓他提心吊膽?“我去哪裏都與你無關。”
時小念冷漠地說道。
他已經不是她的誰了。
“那我想幹什麼,也與你無關。”
宮歐沉聲道。
“隨便你。”
時小念不想理他,轉身往自己的車走,拿出車鑰匙按了下,然後坐進駕駛座。
她坐進去的同時,副駕駛座的門也開了。
宮歐跟着坐進來。
這種跑車本來就是專爲女士設計的,空間極小,宮歐這種高大的身形一坐進來,整個車裏頓時彷彿連氧氣都不夠分配了。
見狀,時小念的怒氣開始在身體裏遊走,捺住沒有發火,只是冷淡地問道,“宮歐,你究竟想幹什麼?把你的目的說出來,別這樣糾纏不清。”
“我這算糾纏不清?”宮歐擰眉。
“這不算那什麼算?”時小念坐在駕駛座上反問。
“把你扛回去上牀!”宮歐不假思索地說道,一雙黑眸幽幽地盯着她,目光透着強勢。
“那是不是還要謝謝你沒有張狂到那種地步?”
“不用客氣。”宮歐頓了頓又一本正經地說,“而且,我決定了要對你溫柔。”
“……”
溫柔?
他管他現在的作爲不是叫變態跟蹤狂,而是叫溫柔相待?是她小學沒學好“溫柔”兩個字的意思?時小念氣憤地瞪着他,一時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
面對宮歐,她的戰鬥力直線下降。
離得近了,她忽然發現他的眼睛裏有着血絲,眼下浮着淡淡的青色,像是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一樣,和她一樣。
不會天天守在這個小區裏吧。
宮歐也發現她的面色憔悴,眉頭擰得更緊,聲音更加不悅,“你怎麼回事,臉色這麼差!你晚上不睡覺?”
聞言,時小念被氣得都笑了,“宮先生,還不是託你的福。”
不是因爲他,她怎麼會弄成這樣,怎麼會連熬兩個通宵,連十分鐘都沒有睡過。
他竟然還一副質問的態度。
“我讓你不睡覺了?”宮歐瞪着她道。
什麼髒水都往他身上潑。
“你把我的畫稿全給取走了,我沒稿子當然重新弄。”時小念道。
“誰讓你不來找我!”宮歐的第一反應永遠不會發現是自己錯了,是她不來找他,她來見他,稿子哪還需要重新準備。
時小念坐在駕駛座上,聽着他的話有些哭笑不得。
她轉眸看着這張會讓她心痛的臉,極力忍住自己的情緒,“宮歐,你的病不是治好了嗎?怎麼治好了你還是這麼自以爲是,你怎麼都是對的,別人怎麼都是錯的。我爲什麼要找你?自取其辱嗎?”
她低聲說着,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裏顯得有幾分悲哀。
聽着她的聲音,宮歐的胸口一陣不舒服,他盯着她,有些僵硬地道,“我沒說你錯。”
他哪捨得說她。
“你下車吧,宮歐。”時小念正過臉,不去看他,只盯着前面的車燈燈光,“我熬了兩個通宵,很累,真的不想應付你,你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