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宮歐站在那裏,眼睛血紅,一隻拳頭僵在半空。
但還是有快門聲響起,有蹲在外面的記者迅速將這一幕拍下來。
宮歐轉眸看過去,那些記者嚇得調頭就跑。
新聞又有的寫了。
時小念察覺到宮歐沒再妄動,才慢慢鬆開他,站到一旁,靜靜地注視着他。
宮歐鬆開了那個高層。
幾個高層都是又憤怒又戰戰兢兢的,抱着東西往外走去,宮歐黑眸陰鷙地瞪着他們,瞪着他們手上抱的箱子,像是抱走了他的N.E,奪走他的N.E。
N.E。
那是他哥哥的。
“砰!”
宮歐的眸中掠過一抹瘋狂的怒意,搶過其中一人的箱子就朝地上砸去。
正好砸在時小念的腳上。
“……”
時小念臉色蒼白地站在那裏,連聲音都不敢出一下,因爲周圍全是人,一雙雙眼睛全盯着他們,而宮歐也最見不得她受傷。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疼。
那箱子裏可能裝了什麼重物,那麼巧,就砸在她本就受傷的腳上。
她連腳都不肯拔出來,就這麼任由箱子壓着。
一拔出來,宮歐就會看到她流血了。
旁邊,宮歐沒有注意到她,搶過他們的箱子繼續往地上砸去,砸了兩臺電腦、幾臺手機。
“……”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他。
“宮歐,你別這樣好不好。”時小念擡起手攥住他的衣袖。
“不用你管!”宮歐正在火頭上,轉身就將她推開,瞪着她吼出來,“跟着我有什麼好!你爲什麼不走?你爲什麼不收拾東西走?”
哥哥不管他了。
父母閉門不出了。
N.E的人走的走,跑的跑。
她是不是也該走了?
時小念沒有站穩,整個人被重重地推倒在地,痛得她的身體緊縮。
突然有人“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宮歐低眸,這纔看到時小念的腳受傷了,鮮血淌滿腳背,連本來純白的紗布也染紅了。
他站在那裏,眼中涌起驚懼,連忙蹲下身來脫下她的鞋子,“怎麼又傷了?”
問完,宮歐看着她蒼白的面容明白了,“是我。”
他轉眸看向那個箱子。
“不是,我不小心。”
時小念連忙說道。
“……”
宮歐放開了她的腳,步步往後退去,像是害怕着什麼一樣。
“宮歐。”
“時小念,你就這麼喜歡粉飾太平麼?”宮歐站在她面前,一雙黑眸緊緊地盯着她,他的臉色在剛剛那一剎那也白了,不比她好看到哪裏去,他說,“痛就是痛,傷就是傷,有什麼好粉飾的。”
“……”
時小念癱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
不知道爲什麼,宮歐這個樣子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慌亂。
他明明離她離得這麼近,可她卻有着看不清他面容的錯覺,好像他離她很遠很遠。
一點小雪落在他的眉梢,暈成水光。
“沒關係的,宮歐,我沒事,就是傷口裂開了,沒什麼事。”
時小念連忙說道,不想讓他擔心。
“沒關係,是不是等我失控殺了你的時候,纔有關係?”宮歐一雙眼睛腥紅,幾秒後,嗓音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算了,你說沒事就沒事,那我出去走走。”
萬一他再弄傷了,現在的他滿眼幻象,做出什麼事自己都不知道。
宮歐轉身離開。
“你去哪裏?”
時小念錯愕地看着他。
“走走。”
宮歐淡淡地說道,面無表情地往前走去,沒有開車,他沿着道路右邊離開,雪花飄落在他身上。
所有人都注視着他。
“宮歐!”
時小念緊張地從地上站起來,腳痛得她差點又摔下來,封德見狀連忙扶住她,“席小姐,我替你包紮傷口。”
“封管家,你去跟着宮歐,我不放心他。”
宮歐受到這麼大的打擊,她很擔心他。
封德猶豫地看着她,“可是席小姐你的傷……”
時小念焦急地往外望去,已經看不到宮歐的身影,她連忙朝封德道,“車鑰匙,隨便給一把車鑰匙!”
封德不明白她要做什麼,伸手拿出車鑰匙遞給她。
時小念按下車鑰匙,停在不遠處的一部黑色轎車車燈亮了下,她立刻朝着車子衝過去,一瘸一拐的。
“席小姐!”
封德震驚地喊她,她的腳還傷着呢。
時小念卻像是沒聽到一樣,拉開車門坐上去,啓動車子,打方向
,駛離N.E大廈。
細雪飄灑在S市的街上。
沿街的深紅色中國結展現着新年的喜慶。
宮歐一步一步踩着路往前走去,背影再不如以前那般挺直,有些微微的駝,雪花落在他的大衣上。
路上,行人紛紛向他投來異樣的眼神。
像看動物似的。
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那一雙雙眼睛就像刀片般朝他刺來。
宮歐晃了晃腦袋再往前望去,行人又變少了。
又是幻覺麼。
那他們那種怪異的眼神也是幻覺?第一次,宮歐感覺到自己無法面對那麼多人的眼神,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黑色的口罩戴到臉上,手放下來,他看到自己手上的鮮血。
那是時小念的血。
她被他砸傷了。
他傷了時小念,他傷了時小念。
時小念的血,這是時小念的血,他最愛的女人的血。
他說過,她是他身上的骨,現在她居然被弄傷了,原來拆自己的骨頭會這麼痛。
痛得跟要死了一般。
宮歐低眸看着自己的手,那紅色映進他的眼底,修長的五指開始顫抖,抖得厲害。
“我不是故意的,小念。”
他低低地出聲。
他不是故意的。
他把她看得比命重要,他不想傷她的,他從來都不想傷她的。
那這血……
宮歐低頭看着沾着鮮血的雙手,身體都開始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