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氣了,我能感到他的怒氣會很快將我湮滅,我服從了,認命了,“我…愛你…”

    廚房裏,張嫂正做着菜,看到我的時候被嚇了一跳。“白小姐,您這是…”

    說話的同時立刻打開冰箱,從冷凍室拿出冰塊用紗布包起來遞給我,“怎麼啦?是不是又和莫先生吵架了?”後面那句話她問得很是小心,眼裏盡是擔憂之色。

    我接過冰塊放在眼皮上敷着,搖了搖頭。

    “莫先生一回來就問我您在哪兒,我…我說您好像是在書房,那…您…您是不是因爲這個被莫先生責怪了?”

    說這話的時候張嫂有些愧色,我還是能從她略帶緊張的言辭間感受到她的不安和內疚,“早知道我就不那麼多嘴了,還害得您…誰知道莫先生今天回來得這麼早,又沒有提前通知我,不然您也可以早做準備,不會…”

    聽着張嫂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我心中感動,這個與我毫無關係的人卻是爲數不多關心我的人, 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照顧早已讓我們生出同仇敵愾般的友誼。

    我看着她,揚起一抹不算難看的笑意。“張嫂,沒事,我沒跟他吵架。”

    可剛纔發生的事比吵架還驚險,我着實嚇得不輕。

    張嫂將信將疑的看了我一眼,搖搖頭嘆口氣,最後還是沒再追問什麼,轉身繼續翻動着鍋裏的菜。“那您先出去坐一坐,廚房油煙重,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好。”

    走到客廳,看見已經又換了身衣服的莫景灝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的衣服可真多,一天換幾件,一年都換不完。沒有工作的時候,他穿的很隨意,很悠閒,褪去平日裏的西裝革履,這會兒換上的是棉質T恤和運動褲,外搭一件灰色針織外套,看起來不是那麼凌厲冷酷,多了幾分慵懶和隨意,像個鄰家男孩。依舊掩不住他身上的光華和鋒芒。

    這樣一個男人,即使是粗布麻衣也一樣能穿出量身定做般的氣質,難怪走到哪裏都是衆人矚目的焦點。我低頭審視了自己一眼,除了別人誇獎的幾分姿色和年輕外,還有什麼?

    鳳凰棲於喬木,那烏鴉呢?

    “過來。”他盯着電視屏幕,朝我勾了勾手指。

    我左右望了一圈,在確定這裏只有我跟他,而他手指的方向也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便乖乖的踱步過去。

    “坐下。”莫景灝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他說什麼我做什麼,我聽話的乖乖坐下,和他指定的位置大概有半米的距離。

    莫景灝什麼也沒說,拿過香梨木桌上的水杯和藥盒扔到我面前,“水溫剛好,把藥吃了。”

    他的今天態度就已經讓我大爲驚詫,我的第一直覺就是我是不是真的把腦子燒壞了,所以纔會出現這麼恐怖的幻覺?

    對,一定是我的腦子壞掉了。

    我閉上眼睛使勁搖搖不太清醒的腦袋,還伸手捶了捶,一定要把這可怕的幻覺趕走。快走吧快走吧快走吧…都是幻覺…幻覺…

    “你幹什麼?”

    我睜開眼,莫景灝居然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握着藥。看見他明顯帶着鬱色的表情,我再也不敢猶豫,扔下冰袋顫巍巍的接過他手裏的東西,他把藥遞給我,端着水杯的手卻縮了回去。

    我拿着藥不知所措,驚愕的看着他,“不給水怎麼喫?吞不下去。”

    他抓着我的手,送到我的嘴邊,我張嘴把藥全數抖進去,他端着水杯遞到我脣邊,我低頭咕嚕咕嚕的喝起來。

    在他晦暗不明的目光中迅速將藥丸喫下去,然後猛灌水送藥。

    咳咳…咳咳咳…咳咳…用力過猛,被水嗆住了。我彎身一頓猛咳,莫璟灝的手已經探在我身後,正輕拍我的背心。

    一臉平靜帶着些許陰霾的他跟滿面通紅目瞪口呆的我在這一刻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第一次遇上這麼窘困的狀態。

    不是幻覺?居然不是幻覺!

    “莫先生,白小姐,可以喫飯了。”

    張嫂猶如天籟般的聲音響起,頓時解救了尷尬得不知所措的我。順過氣,我逃似的站起來,“喫…喫飯了…”

    路過張嫂身邊時分明能看到她眼中的暗藏的笑意,背對着莫景灝朝我悄悄的擠眉弄眼。

    我假裝沒看到,迅速衝出客廳,跑到露臺餐廳坐好,努力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等着莫景灝的到來。

    片刻,他便踏着霞光出現在門口,高大頎長的身形在暖色的逆光中猶如漫畫中走出來的一般,恍惚得我失了神,再回過神來,他已經坐在了我對面,帶着一絲我猜不透的笑意。

    張嫂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便在莫景灝的默許下離開。

    “來,多喫點。”

    莫景灝夾了一隻雞腿放在我碗裏,打破了有些尷尬的沉默。

    我趕緊給他夾了他最愛的辣子兔丁,誠惶誠恐,“你也多喫點。”然後埋下頭猛地扒飯。

    幾個星期後的一晚,我從浴室剛沐浴完出來,發現莫璟灝躺在牀上已經睡着了。他打電話說出差,要半個月後回來,問我想要什麼禮物。我說什麼也不要。

    他說這次去的是澳洲,可以給我帶喜歡的水晶飾品。我看着牀邊擺滿一地的購物袋,心裏很開心。牀頭櫃上多了個寶藍色禮盒,金色的蝴蝶結裝飾得非常唯美,我走過去拿起來,打開一看,是天鵝狀的水晶佩飾。

    莫璟灝翻了個身,我趕緊蓋上禮盒,悄悄的放回原處。下個月我要參加舞蹈考級比賽,正發愁用什麼做頭飾好,這下有了天鵝水晶,戴上一定會很美的。我心裏讚賞道,莫璟灝還算有眼光。

    “傻笑什麼?”

    我立即從幻想中回神,低頭一看,莫璟灝醒了,撐着腦袋,正鄙夷的瞅着我。

    “沒…沒什麼..你快休息吧…”

    他拉過我的手,我順勢坐在了牀邊。他勾住我的脖子,我栽倒在他懷裏。他開始吻我,我保持着俯身的姿勢,任由他吻着。

    考試順利的通過。我走到後臺,其中一個評委老師還特意問了我頭上的天鵝水晶是在哪兒買的。我滿臉幸福的告訴他,是男朋友從澳洲帶回的。

    她一臉羨慕的看着我,我說完卻覺得後悔,我撒謊了。

    這天晚上我親自下廚,做了好幾個莫璟灝愛喫的菜。張嫂在一旁誇讚道,“今晚的菜都是白小姐一個人做的,我連幫忙洗菜她都不讓,白小姐真是能幹。”

    我不好意思的臉紅着埋下頭,心裏美滋滋的。莫璟灝盯着滿桌子的菜,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你做的菜能喫嗎?”

    我擡眼瞪着他,不滿他對我的鄙視。毫不誇張的說,我從三歲開始就會做飯了,爸爸常說我是天生的廚神,做的菜總是那麼好喫。

    莫璟灝從我臉色收回鄙夷的視線,終於捨得拿起筷子,夾了塊離自己最近的糖醋魚。

    我緊張的看着莫璟灝會作何反應,但是他沒有任何反應。夾一筷子菜,喫一口飯,端得優雅。

    我自討沒趣,拿起筷子喫飯。

    莫璟灝破天荒的吃了兩碗飯,我還是小小的得意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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