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涼一擡頭,跟溫堇言對視一眼,兩個人互相點點頭,什麼話都沒有說。
程燕西走上前來,淡笑,“跟蘇楠聊得還挺快呀,都說了什麼啊?”
“你跟堇言又說了什麼呢?”季涼含笑反問。
程燕西揉了揉季涼的頭髮,“祕密。”
“我這可不是祕密。”季涼忽然調皮的一笑,“蘇楠說,你要帶我去民政局。”
程燕西臉一黑,“她的嘴還真快。”
“哦?看來是真的了。”季涼臉上笑意不減,“我的證件都帶了嗎?”
“當然。”程燕西一仰頭,頗爲得意,“你南江的家都已經被我搬空了,不要說你小小的證件,所有的東西現在都已經再程家大院了。”
“這麼快?”季涼眨眨眼,“可是我還沒決定要不要再跟你進一趟民政局呢!”
“不管。”程燕西擡手,輕輕颳了季涼的鼻樑一下,“你已經答應了,你要是敢不去,就算是打暈了帶過去,也非要你跟我結婚不可。”
“跟幾年前一樣?拿槍指着我?”季涼故意開玩笑,果然看到程燕西瞬間變得有些難看的臉色。
“上次,是個意外。”程燕西眼中愧疚乍現。
“好啦,我知道,我開玩笑啦。”季涼忙轉換話題,“蘇楠說,要去也可以,把你的錢都劃到我名下,工資卡也交給我,省得你出去花天酒地。”
“我什麼時候花天酒地了?”程燕西嘴角一彎,連眼睛也彎彎的眯了起來。
“以防萬一啊!”季涼說的篤定,繼續說道:“還有啊,蘇楠說,以後你只要不在我身邊,必須打電話報備自己的情況,隨時隨地能聯繫到,不能搞失蹤。”
“恩,好。”程燕西身子微微前傾,伸手勾上季涼的腰,絲毫不顧及周圍人的眼光,“她還說什麼了?”
季涼微微推了推程燕西的身子,笑道:“她還說,以後你的眼光和品位要提高一點。”
“我覺得我品味很好啊。”程燕西失笑,“看上你,足以說明我的好眼光了,不是嗎?”
季涼愣了兩秒,忽的點頭,嘴角彎彎,“也對。”
程燕西輕輕吻在季涼額頭一下,深情款款的說道:“走吧。”
一羣人在墓園旁的花店裏包了幾束菊花,慢慢往山上走。除去程燕西、季涼、三三,其他人將花放下就離開了。
秋天的氣息總是帶了乾燥,在這郊外,明明天氣晴朗明媚,卻總難掩蕭瑟。
“爸媽,我又來看你們了。”季涼淡淡開口,眼眶中有一絲微紅,微微彎下腰,將手中的花放到墓碑前,“不過這7;150838099433546次,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我跟程燕西還有三三一起來的。我在這邊一切都好,如果你們在,就好了。”
說完,低頭摸了摸三三的腦袋,蹲下身,說道:“三三,這是外公外婆。”
三三有些疑惑,這兩塊石碑,怎麼是外公和外婆呢?可是看爸爸媽媽嚴肅的表情,她卻乖乖點了點頭。
程燕西高大的身子似乎有些鶴立雞羣,他緊凜着眉,沒有說話,卻突然雙膝一彎,緩緩跪到了墓前。
“程燕西,你……”季涼有些喫驚,第三次見程燕西下跪了。第一次是在郵輪甲板上,他求溫堇軒放人;第二次是昨晚,他向自己求婚,而現在,是第三次。
程燕西一開口,季涼突然心頭一熱,眼眶一紅,眼淚驀地流了下來。
“很抱歉過了這麼久纔來看兩位長輩,希望爸媽能夠原諒我。”程燕西緩緩開口,聲音順着秋風,顯得有些飄渺,可他的眼神卻無比真摯,“以前是我錯了,大錯特錯。我固執的將所有事情都怪罪在小涼身上,是我放不下,是我錯了。我以爲小涼的出現,讓我原本規劃好的生活變得亂七八糟,卻不知道她將會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季涼使勁咬着脣,眼淚卻流不盡似的滾滾而下。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哭,或許是因爲感動,又或許是因爲,她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
“以後我會好好對小涼和我們的孩子,還請爸媽放心,我會一輩子對小涼好的,一輩子保護她、呵護她,愛她,此生不渝。”
程燕西的話久久迴盪在季涼耳邊,三個人祭拜完季涼的父母,又祭拜完程燕西的母親才往回走。下山的時候,程燕西又保持這個那‘一手抱三三,一手牽季涼’的姿勢,彷彿已經成爲習慣了。
下了山,三三說餓了,季涼才意識到已經是午後。走出墓園外,那四個人還在等着,於是乾脆湊一桌,一起喫午飯去了。
蘇楠死賴着要跟季涼坐一輛車子,程燕西忍着一肚子火讓蘇楠上了車,一路上沒嘰嘰喳喳吵死他。而另一部車上,情形截然相反,三個大男人沒什麼話可聊,沉默了一路,一到喫飯的地方,不免謝天謝地起來。
喫完飯已經是將近三點,賀景榮算了算,說道:“我們現在在濱海西郊,而民政局在濱海東。這個時候出發去民政局,趕到那裏,估計人正好下班。”
程燕西一凜眉,隨即眉頭一舒展,說道:“不怕,讓他們加班。”
“這事還能加班?”蘇楠還喫着飯後甜點,跟三三一人一口,眼中驚奇。
季涼也是一驚,可想到什麼,忽然笑了笑,抿着脣,甜蜜的樣子幾乎讓溫堇言不敢直視。
“我們第一次……”
“哦!”蘇楠突然大呼一聲,打斷程燕西的話,說道:“我想起來了,當年我們大學迎新晚會那晚,是你拉着小涼去民政局的!我想起來了!我說那晚小涼怎麼忽然不見了!原來上次你就讓人家加班了啊!”
蘇楠的話讓溫堇言渾身一震,眼中的不可思議越來越大。那一晚的場景歷歷在目,他經歷了心情的大起大落,原來那晚,是程燕西帶走了小涼!竟然在那晚,竟然就是那晚……
程燕西是行動派,立馬掏出手機,不知道給誰打了電話,說道:“通知那邊民政局的人今天加班。”
賀景榮抱着三三離開,試圖緩解剛剛來時車裏的尷尬氛圍,蘇楠見三三不在程燕西車裏了,也不做電燈泡,小跑着離開。
“當初,爲什麼拖着我去民政局?”要上車的時候,季涼突然拉住程燕西,眼神亮晶晶的。三年前,程燕西的非正常行爲在現在看來,似乎找到了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