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初很討厭你總是一副好人的模樣,無論對方做了多少傷害你的事情,你都笑一笑,說沒關係,所以,我就想要試試,你到底能夠裝到什麼時候,心柔,我一直都以爲,你對我所有的好,都是裝出來的。"穆佳佳苦澀的說着。*
"是嗎?"心柔苦澀的低下頭,她從來沒想過,佳佳會這般想自己。
"心柔,有一件事情,我想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穆佳佳鼓起勇氣,隱忍着眼中的淚花,"當初,我是收了蘇曼君的錢,纔會上法庭去做假證,你媽纔會坐牢。"
"當時我鬼迷了心竅,一心只想要看你痛苦,看你媽受到報應,可是,想到你媽在監獄裏自殺,我卻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心柔,我沒想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
一絲絲痛楚從心底攀升,心柔緊咬着顫抖的脣瓣,始終默默低着頭。
原來如此,原來她最好的朋友收了錢,纔會陷害自己的母親……
可是,道歉還有用嗎?
"心柔……"
"你別說了!"她毅然打斷了穆佳佳的話。
穆佳佳見她始終低着頭,肩膀微微的顫抖着,她想要再說些什麼,何心柔卻偏過臉,晶瑩的淚水順着鼻翼蜿蜒而下,聚集在下巴滴落而下,"我求你,別再說了!"*
佳佳難過的捂着嘴,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我今天來這裏並不是想求得你的原諒,除了讓你去看茂學以外,心柔,你要小心蘇曼君那個女人,知道嗎?她做了很多壞事,不僅僅是收買我這麼簡單。"
見她不迴應自己,穆佳佳拿起自己的東西,站了起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對了,海蓮那邊,我會幫你照顧,你別多擔心,雖說流產不是什麼大病,也要好好的養好身子,這對女人很重要,這半個月我會幫你照顧好海蓮的。"
語畢,她邁步離開。
病房裏再度恢復了安靜,心柔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在這個世界上,她還能信任誰?
想起小時候,她和佳佳總是手拉着手上學,一起玩耍,一起寫作業……
她一直以爲,自己這輩子最幸運的有兩件事情,一是有海蓮這個可愛的女兒,還有一件便是擁有世間難得的友情,最要好的姐妹……
可是,她卻不知道曾經的歡笑裏,隱藏了穆佳佳多深的怨恨……
難道,所有的幸福都是假象嗎?那麼,什麼是真的?
傍晚時分。
一輛黑色的跑車緩緩的停在醫院的樓下,車窗降下,葉亦軒將手肘抵在車窗上,緘默的點燃香菸,目光悠遠的投射在這棟樓上。
他將自己倚靠在車靠墊上,回想着這些日子以來所發生的事情。
突然,一個來電將他的思緒拉回,葉亦軒看了眼來電,便將手機擱置在耳邊,淡淡的道,"喂。"
"葉總,蕭乙先生還是拒絕見您。"律師嘆氣的說着。
聞言,葉亦軒的濃眉蹙緊,"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我見到他!"
律師的聲音裏顯得爲難。
"難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是的,他拒絕見您,他讓我帶話給您。"
"說。"
"蕭乙先生說,誤傷了江先生,是他的錯,他希望您不要再追究其中的原因,他真心的希望待在獄中認真的反思,拒絕您幫助他翻案重審。"
"所以,葉總,這個案子,既然當事人都已經拒絕了,我也無能爲力。"
葉亦軒緊握着手機的手指驀地收緊,他默默的聽着,待掛了電話,他緊緊的握着手機,一拳重重的砸在方向盤上。
他不知道蕭乙到底在賣什麼關子,要他承認自己最好的朋友互相殘殺?按照他對蕭乙的瞭解,他是不可能去殺害一諾的。
尤其,是他拒絕他去探監,這一點難免讓葉亦軒起了最大的疑心。
到底是因爲什麼,他如此心甘情願的承擔一切?
葉亦軒推開車門,走進醫院。
到了病房外,江一諾的姐姐看了他一眼,"你們聊,我出去買點東西。"
葉亦軒坐在沙發上,看向江一諾,"好點了嗎?"
江一諾苦澀的笑了笑,"死不了。"
想起蘇曼君歇斯底里的想要殺死自己的情景,江一諾苦笑,"你的腿好了?"
"差不多了。"葉亦軒深深的嘆氣,目光變得深沉起來,"一諾,你告訴我,當時發生了什麼?我不相信蕭乙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他一向很理智。"
江一諾笑了笑,"我就知道,你過來一定會問這些。"
"所以,你和蕭乙都拒絕見我?都串通好了逃避我?"
說到這裏,葉亦軒的聲音陡然降溫,有些慍怒。
江一諾將眼光投向窗外,"亦軒,我們多少
年的哥們了?"
"10年。"
"那麼,你相信蕭乙會做出這些事情嗎?"
"不!"
江一諾欣慰的笑了笑,隨即又苦笑,"也許,這個世界上,有一件東西,對於蕭乙來說,同樣的重要,你只要心裏不相信就行了,別再問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許是最好的。"
聽着江一諾古里古怪的話,葉亦軒火了,煩悶的扯開領帶,鬆開領口上的兩顆釦子,"你們兩個到底瞞着我什麼事情!"
江一諾看着他眼中的怒火,久久都沒有說話。
他答應過蕭乙,不要去揭穿蘇曼君,也不要去指控蘇曼君。
葉亦軒握緊拳頭,剛硬的五官上籠罩着濃烈的陰霾,"一個在裏面躲着我不見,一個見了我叫我別問那麼多,你們兩個在搞什麼名堂!有什麼不可見人的?你難道就是這樣做兄弟的?眼睜睜的看着他在裏面坐牢?"
他說着說着,音調不免提高,怒火橫生。
江一諾緘默的看着他,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