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乾嘔了一下，忙捂着嘴向衛生間跑去，將喝下去的東西都給吐了出來。
當她從裏面出來以後，沈美妮的臉色果然變得很難看了。
“媽……”
“沒關係，第一次喝都是這樣，以後慢慢習慣就好了。來吧，喫飯吧。”沈美妮面色清冷地轉身離開了。
林陌棠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只覺後背有些發涼，心臟被一種失落的感覺迅速填滿。
飯桌上兩人基本就沒有什麼交流，氣氛一度變得異常尷尬凝重。
“我剛纔讓傭人做了幾個南琛愛喫的飯菜，你一會兒給他送過去吧。先不說南琛平時對你怎麼樣，光說你作爲顧家的兒媳婦，有些事情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沈美妮頗有深意地說了這麼一句，用餘光睨了林陌棠一眼。
林陌棠低垂着眼簾，將神情盡數收斂回去了，順便將滿肚子的祕密守得更加牢靠了。
到了醫院以後顧南琛察覺她的情緒有些不對勁，問道：“公司出事了？還是我媽爲難你了？”
“沒有。”林陌棠從他的手裏接過了碗筷，順便幫他遞了一張紙巾，“顧南琛……咱們還是離婚吧。我知道現在說這個事情不好，但我不想咱們再用這種狀態生活下去了。這樣不僅你累我累，就連你媽也跟着操心。”
“我媽是不是又讓你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沒有，和這件事情沒關係。離婚協議書我已經帶來了，你看看吧。”林陌棠面色嚴肅地將文件放在他的牀頭。
顧南琛只掃了一眼，便擡起頭來深深地看着她：“還是你寫的那份嗎？”他將文件遞了過去，“要是想離婚的話，就籤我的那份協議。如果你堅持你的這份的話，那咱們只能耗着了。”
“爲什麼。”
林陌棠看着那份文件，聲音悶悶地問道。
“不爲什麼。你有你的原則，我也有我的底線，原因就是這麼簡單。”顧南琛往上拽了拽被子，轉過頭看着窗外。
林陌棠看着他的側臉，忽然有一種恍惚的感覺，陽光鑽過他的發間，最終到達她的眼底，整個世界都像是覆着一層光芒，以很快的速度極速轉動着。
一陣沉悶的聲響在旁邊響起，顧南琛忙回頭看了過去。
林陌棠面色蒼白地摔倒在地，食盒也被打翻在地，湯汁順着桌子灑了下來。
“護士！護士！”
顧南琛臉色大變，忙下牀將林陌棠抱在了牀上。
“你……你讓開。”林陌棠掙扎了一下，卻還是被顧南琛按在了牀上，背緊緊貼着牀單。
“你先等一會兒，護士馬上就過來了。”顧南琛拍了拍她的臉，轉身向門口看了幾眼。護士忙拿着儀器過來了，給她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後按照醫囑掛了葡萄糖。
“病人有點低血糖，血壓也偏低，以後多注意一點。平時口袋裏放一些巧克力或者糖果，頭暈噁心的時候喫一點。”
“謝謝你。”顧南琛這才鬆了一口氣，守着林陌棠
林陌棠忽然覺得有些滑稽，真正的病人正坐在凳子上，自己卻霸佔了他的位置。
她輕輕彎了彎嘴角，面色倉皇地眨巴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應該是公司的事情太多的緣故吧，你這幾天先停一停，等休息好以後再去上班吧。”
“現在公司每天都處於狀況頻發的狀態，我就算休息了又怎麼樣，該擔心的事情依然在擔心，該解決的問題依然要解決。雖然你的那些老員工們已經很省心了，可是有些事情還是不得不做的。”
林陌棠覺得自己說話的時候都老了好幾歲。
她眨了眨眼睛，幾乎是長嘆了一口氣：“算了不說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她看着顧南琛深邃的眉眼，微妙的情緒好像輕輕晃盪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我好像……佔了你的位置了。”
“沒關係，我去另一張牀上睡，晚安。”顧南琛輕撫了一下林陌棠的頭髮，眼神溫柔而又寵溺，就連指尖掠過皮膚的溫度都帶着幾分黏膩的味道。
林陌棠深吸了一口氣，看着他走到那張牀的旁邊。她輕輕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始終都漂她恍惚中覺得有人將手背上的針拔了出來，又在針眼處按壓了一會兒。掌心寬厚而又幹燥，這種感覺異常熟悉。
“你之前也是這麼累嗎？”
一道沙啞的聲音從顧南琛頭頂上方響起，他的動作微微頓了頓。也就一股晃神的瞬間，他便將她的手放進了被窩裏。
“別想那麼多了，早點睡覺吧。公司的事情……”
雖然房間裏一片黑暗，可他還是能夠隱約看到林陌棠那緊皺在一起的眉心。就在那麼一瞬間，之前做好的打算已經徹底被他給打碎。
“如果你不想……”
話還沒有說完，一道震動聲音將他的話給打斷了。
他忙拿起了手機，看了林陌棠一眼後拿着手機出去了。
“喂？”
“你最近好點了嗎？我明天方便過去嗎？”薄懲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顯得有些陰沉沉的。
“好多了，你是有什麼事情嗎？”
“有些事情還是當面和你說比較好一點。”
顧南琛沉吟了幾秒：“我覺得……我想停止了。我之前不想讓別人干預我的事情，我不想將這些事情都施加在她的身上。”
“現在開始心疼她了嗎？你早已經做了，如果你現在停止的話，那她會怎麼想。她不僅不會體諒你，而且還會埋怨你將她逼到現在的地步。現在的她就像是一根被緊緊拽着的彈簧，當外力都消失的時候你有想過她會怎麼自處嗎？”
薄懲的聲音悠悠地傳進他的耳朵，顧南琛眼底的光芒冷冷地晃動了幾下，他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不管怎樣，你始終都是一個生意人。在生意人的眼裏，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夠衡量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顧南琛透過門上的玻璃向裏面看了一眼，心思沉重地掛斷了電話。
等他回去以後林陌棠已經睡着了，他站在牀邊看了幾秒鐘後幫她掖了掖被角，這纔回到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