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只是……”
“只是什麼。”蘇穆低頭面色嚴肅地看着連殤，渾身上下散發着陰冷而又帶着幾分脅迫的氣息。
連殤被那冷厲的眼神盯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硬生生地將目光轉移到其他地方。
“走吧，先去看你爸爸的情況，這些事情以後再說。”蘇穆將目光移開了，眼底的神色微微變了變。
連殤看着他的背影稍微沉了沉氣，也感覺到了微妙的變化，心裏還是有些底的。但是有些事情不是那麼輕易就能開口的，一旦說出來的話，可能造成自己都無法承擔的後果。
就在她走神的時候，蘇穆停下了腳步，連殤意識到的時候，忙跟了上去。
當連殤看到連天成正安心躺在牀上的時候，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爸，你感覺好點沒有？”連殤俯下身來低聲問了一句。
“好……好多了。”連天成看了蘇穆一眼，“那是你朋友？”
“是，剛纔還是他幫我過來忙活的，是我大學時候的學長。”
連天成作勢就要掙扎着坐起來，卻被蘇穆上前一步扶着肩膀將他繼續躺在牀上。
“您好好歇着吧，我一會兒還有事，就先回公司了。”說着他向連殤看了一眼，“你留下來陪你爸爸吧。”
說話間還彎了彎嘴角，連父倒是推了連殤一把，又給她遞了一個眼色。
最後連殤還是堅持將蘇穆送到了醫院門口，她一路上都在琢磨着那天晚上的事情，直到蘇穆離開她都沒有整理好語言。
蘇穆看着後視鏡中的越來越小的身影，不動聲色地將目光移到了別的地方，加快了車速。
連殤長舒了一口氣，直到徹底看不見蘇穆的車子以後，這才轉身回了醫院。
連殤當天晚上一直都留在病房裏照看着連天成，連天成試着勸說讓她回家，最後還是被她拒絕了。
閒暇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之前給葉小姐發了設計圖的樣稿，但是還沒有回覆，她又問了一遍，得到的答案卻是模棱兩可的。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再修改一下的時候，醫生進來環視了一週，最後將她叫了出去。
“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是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醫生拿出一張片子放在連殤眼前，指着一團陰影說道：“這是你父親的腦部片子，這裏有一團陰影，是腫瘤。”
“腫瘤？是良性的嗎？”連殤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了，勉強維持着神態。
“是良性的，但是由於這個腫瘤比較大，而且已經壓迫到了腦部神經，做起手術來比較困難，而且風險也比較大。”
“所以呢？所以您是不建議做嗎？”
“我覺得您還是轉院試試吧，我們的醫院缺乏這方面的專家，沒準其他醫院能夠治好這個病。”醫生說話的時候還推了推眼鏡，不敢直視連殤的眼睛。
“你們醫院在榕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吧，你們都治不了，其他醫院不是更難治嗎？”
連殤擰眉看着醫生，醫生半天沒有說話。
; 雙方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醫生才悠悠說道：“主要是這個手術風險很大，而且術後很有可能產生後遺症。”
“這個不好說，這和體質和心態都有關係的。有人病人活了二十多年，有的也只有幾個月的時間。而且……這個腫瘤還有可能變成惡性的。整個過程都是未知的，我也不能給你一個準確的答覆。”
“那如果做的話，也有可能出不了手術室是嗎？”
連殤的眼底閃爍着淚光，鼻子也有些發酸。
“按道理來說是這樣的。”
連殤神思恍惚地離開了醫生的辦公室，耳邊還回蕩着醫生的話。
“病人情況比較緊急，你還是早點做出決定比較好。如果真的要做手術的話，後期可能會花很多錢，這就是一個無底洞。”
她仰頭看了看天花板，眼睛酸澀得厲害，卻連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
她現在還沒有想好要怎麼面對連天成，腦袋裏面亂哄哄的，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外面。
現在天氣已經轉涼了，晚上的時候溫度更低。她裹緊了外套，可還是被凍得瑟瑟發抖。
冷風吹得她腦袋都疼，最後有些扛不住了，這纔開車去餐廳打包了一些清淡的飯菜。本來還好好的，但是當她踏進病房的時候，眼眶瞬間就溼潤了。
本來準備在外面平復一下情緒再進去的，可連天成偏偏在這個時候看見了她。
“你站在門口乾什麼呢，怎麼不趕緊進來。”
“我……我剛纔聽見有小孩子哭，就看了幾眼。”連殤睜着眼睛編了一個謊後就拿着東西進去了。
“爸，你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好多了，我沒事。可能是最近幾天沒有休息好，出去的時候有點頭暈。”
連殤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幫他打開了食盒。
連天成在喫飯的時候連殤就坐在一旁看着，最後就連連父都被她盯得有點不對勁了。
連天成正要說話，連殤忙拿着水壺出去了。
“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看上去怪怪的。”連父低聲說了一句。
連殤深吸了一口氣，硬是將眼淚給憋了回去。
現在的她就像是被困在了一個孤島上，強打起精神看着連天成睡下之後，自己抱着電腦坐在地上查找着資料，還不時地注意着連天成的動向。
她幾乎將國內外的資料都翻了一遍，甚至還找了一個本子記了下來，可最後的結果就是腦袋裏的信息更加混亂了。
迷迷糊糊之中，她就這樣睡着了。睡夢中好像感覺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連天成打開了牀頭燈。
她的第一反應是看電腦，見屏幕是暗的，忽然放心了許多。
她忙合上筆記本電腦看着連天成：“怎麼了？您是要喝水嗎？”
“我是看你睡在這裏難受，快起來到牀上去睡。好端端的牀不睡，偏偏要睡在地上。”
“我這就去。”連殤伸了一個懶腰，剛站起來，腳就一陣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