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來得太快,在這一刻,所有人的血液彷彿凝固了。
蘇詩詩自己沒看到,但遠處的人看到了。那砸落下來的是兩塊大磚頭!
是工地裏隨處可見的紅色磚頭!
蘇詩詩預感到不對勁,要退已經來不及了,只好順勢朝前撲去。
同一時刻,她似乎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有一陣風聲,而後一個人朝着她撲了上來。
剛纔那一聲淒厲的喊聲就是這個男人發出來的。
“扈士銘……”蘇詩詩至來得及閃過這麼一個念頭,而後飛撲出去的自己就被整個地壓倒在了地上。
手中握着的手機飛了出去,砸到了地上。
“你妹啊!”蘇詩詩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她似乎聽到了轉頭砸在什麼東西上的聲音,還有一聲悶哼,而後什麼動靜都沒了。
“扈士銘!”蘇詩詩心中一驚,她剛纔好像聽到是扈士銘在喊她。
雖然她很氣他壓住自己沒讓自己成功避開,但是……
“扈士銘,你沒死吧?”蘇詩詩推開扈士銘,轉頭一看,嚇了一跳。
扈士銘滿頭是血!
“蘇小姐!扈總?”剛纔提醒蘇詩詩的工人跑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況,直接嚇懵了。
“詩詩!說話!蘇詩詩!”電話那頭的裴易急瘋了,一邊問着一邊飛快地往食堂這裏跑。
他不應該讓她一個人的!他應該陪她一起來的!
大冷的天,裴易滿頭都是冷汗,心慌得不得了。
“裴易……我沒事!”蘇詩詩聽到電話裏的聲音,急忙喊道。
可是她現在抱着扈士銘,不敢亂動。
那兩塊磚頭一塊上面染着血,應該砸中了扈士銘的腦袋。另一塊上面沒有血跡,但不知道砸中他什麼地方了。
“120,城中村工程有人受傷,趕緊過來。”有人已經在打急救電話。
遠處,躲在暗處的曲紅梅目瞪口呆地看着裏面的這一幕,渾身都在發抖。
她飛快地朝着人羣裏望去,終於找到了那個幫她做事的工人。
她的眼神能殺人,死死地盯着他。
“這個白癡,我不是讓他隨便折騰一下,他爲什麼在門框上放磚頭!這是怕弄不出人命嗎?現在扈總受傷了,完了,我一定死定了!”曲紅梅悔得腸子都青了,到現在還沒明白那上面怎麼會有磚頭的!
那個工人比曲紅梅更害怕,要不是靠着一根柱子,此時怕是直接腿軟跪到地上了。
“爲什麼會被蘇小姐推開了門?還有扈總爲什麼會突然跑過來。我要怎麼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工人在心裏喃喃念着,六神無主地找着曲紅梅。
這個時候,只有她能救他了!
曲紅梅找他幫忙在門上動點手腳,他以爲她是因爲先前那些工人辦事不利,曲紅梅想報復他們。
工人皮粗肉糙,在工地裏砸傷是常事。他壓根就不擔心。
可現在……
“曲小姐。”那位工人找到了曲紅梅,像看到救星一樣朝着她跑了過去。
其他人擔心着扈士銘的情況,都沒有注意這兩人的異常。
遠處有腳步聲挨近,裴易如一陣風一般跑進來,一把推開守在門口的人衝了進來。
“詩詩!”裴易衝進裏面,一眼就看到了蘇詩詩,飛奔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傷哪裏了?不怕,不會有事的!”裴易的整個身子都在抖。
剛纔電話裏,他聽到撞擊聲音了,也聽到了其他人的喊叫聲。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裴易……”蘇詩詩看到裴易,鼻子一酸,差點沒哭出來。
sp; 她是很沒有出息,一個人的時候特別堅強。但他一到,她忽然就脆弱地不得了。
她腿上還隔着扈士銘,不敢動身子,用手摸了下裴易的臉,小聲說道:“我沒事,扈士銘替我擋了。”
她說着低頭看了一眼,擔憂地說道:“怎麼辦,他砸到頭了。”
她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想欠扈士銘這個人情。
她一直以爲扈士銘這種自私自利的人,巴不得看到她出事。她真的沒想到,扈士銘會救她。
看着他此刻滿頭是血地躺在自己的腿上,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很難過,很不知所措。
裴易這纔看到躺在地上的扈士銘,眼神有些複雜,但沒有說別的,對着蘇詩詩說道:“不要怕,會沒事的。”
他說着,靠在蘇詩詩身後,柔聲說道:“你靠着我,把腳放鬆不要搖晃他。他應該腦震盪了。”
蘇詩詩的身子猛然一僵。拖着她後背的那雙手,在顫抖。
“裴易……”蘇詩詩的眼眶一下子又酸了,忽然很恨自己。
她怎麼那麼不小心。
她先前那麼小心防着曲紅梅搞小動作,怎麼關鍵時刻就忘記了!
她明明知道裴易有多害怕自己出事,可還是那麼大意!
她好恨自己。
“乖,別想那麼多。”感覺到她身子的緊繃,裴易又哪裏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也恨自己。
這個時候,怎麼可以再給她壓力。
“救護車到了!”這時,有人喊道。
工地不遠處就有一家醫院,救護車來的特別快。
醫護人員小心翼翼地把扈士銘擡上了擔架,飛快地走了。
蘇詩詩還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自己佔滿鮮血的雙手,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我們去醫院。”裴易起身抱起蘇詩詩,朝着門外走去。
到門口的時候,朝着守在一旁的王祕書使了個眼色。
王祕書點點頭,等裴易他們走了之後,便調查起來。
這件事,善了不了了。
蘇詩詩在醫院裏做了檢查,除了摔倒時膝關節和腹部手肘部位有輕微擦傷,並沒有大礙。
扈士銘還在手術室裏動手術,他的父母和爺爺都趕到了。消息被裴易和扈家聯合封鎖,沒有擴散出去。
蘇詩詩站在手術室外的一個走廊裏,看着守在手術室門口的扈家人,沒有走過去。
裴易陪在她身旁,靜靜靜地站在。
過了許久,蘇詩詩擡頭對着裴易輕聲說道:“我們回去吧,工地還沒收工。”
裴易有些哭笑不得,打趣道:“我平時怎麼沒發現,你那麼熱愛工作?”
蘇詩詩癟癟嘴:“我一直都很熱愛工作的好嗎?”
“好,老婆說什麼都好。”
蘇詩詩聽着裴易討好的話,心中更不是滋味。
扈士銘還在手術室裏生死不明,她很怕呆在這裏。
她有些,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她更怕給裴易製造壓力。她知道裴易和扈士銘暗地裏鬥得不可開交,現在扈士銘爲了救她受傷,裴易會有多被動。
“我們還是走吧。”蘇詩詩低着頭,聲音低低的。
裴易一把抱起她,一邊走一邊說:“我定了個VIP病房,我們先去住一晚再回去。扈士銘畢竟救了你,醫藥費這些理應由我們出。等他出來,就把病房給他。”
蘇詩詩呆了兩秒。
她將頭埋近裴易懷裏,鼻音濃濃地說道:“裴易,你真好。”
她一直沒敢問。
如果扈士銘出不來了,他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