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引蘭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就被海水吞沒了。
岩石上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蘇詩詩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都是懵的。
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扈士銘,你只知道裴易會內疚。那你想過沒有,我也會內疚?今天,不管是你,還是湛引蘭出了事,我都會內疚一輩子?”蘇詩詩不想哭,可眼淚控制不知地流下來。
她轉頭看向扈士銘,眼淚迷濛,看不太清楚他的樣子,又彷彿看見了他眼中的絕望。
“你爲什麼要那麼自私?你要跟裴易作對可以,你要跟我作對也可以,爲什麼要打着愛我幫我的名義?因我而出事,我會安心嗎?”
“我真的沒恨過你,就算你把裴易害成那樣,我也告訴自己你有你的立場。可現在,我真的好恨你!”蘇詩詩死死地咬着牙,不讓自己哭得像個白癡。
她的心,真的好難受。
“老婆……”裴易回過神,看到蘇詩詩的樣子,心裏自責地不得了。
如果他再小心一點,就不會讓蘇詩詩面對這樣的情況。
而扈士銘的表情比裴易還要複雜。
他以爲自己會絕望,會無力,可此時看着這個在自己面前流淚的女人,他的心竟然依舊跳得那麼有力。
“我長那麼大,從來沒失敗過。從小到大,我的世界裏就沒有‘輸’這個字。我這一次輸得徹底,我以爲我會不甘心,可我發現我竟然心甘情願。”
扈士銘喃喃說道:“我把洪爺舉報了,想讓裴易一輩子欠我。可我發現,你們壓根不在意這些,我依舊輸得一敗塗地。”
“可我不後悔。能爲你做這些,我很高興。”扈士銘一邊說,一邊往後退。
“扈士銘!”蘇詩詩瞳孔猛地一縮,死死地盯着他。
扈士銘的身後就是懸崖,海水拍打岩石發出巨大的聲音,讓岩石上的一切都免得虛無縹緲起來。
朝陽已經整個從地平線上躍起,陽光越來越烈。
扈士銘籠罩在燦爛的陽光中,衝着蘇詩詩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樣悲傷,那樣無奈,那樣決然。
“不要恨我。”一滴淚從他眼角滑落,悄無聲息地落到地上,淹沒在燦爛的晨光裏。
扈士銘癡癡地望着蘇詩詩,像是要把她的樣子深刻進心裏:“不恨,就不會有任何感情。我今天做這些,只是想圓自己一個心願。也讓你放下一件心事。從今往後,你可以徹底忘記扈士銘這個人了。”
“我自私地想,等你忘記了我原來的樣子,就不會討厭我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蘇詩詩,你永遠不會知道愛而不得是什麼感覺。這裏,非常非常難受,揪着疼。”
他指着自己的心臟,自嘲地笑道:“我曾經做過很多事,都是你不喜歡的。在我停止愛你之前,我想努力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他擡起頭,看着遠方。
那裏,有隆隆的聲音傳來,一隻直升機正快速趕過來。
警察將這裏包圍了。
扈士銘笑了笑,未見慌張,淡淡的目光落在裴易身上:“過往恩怨,都
隆隆的轟鳴聲中,扈士銘緩緩舉起遙控器,一把按下。
“砰!”
一聲聲巨響,整座山似乎都在震動。
“我的天,他把整片別墅區都炸了?”秦風幾人圍上來,不可置信地看着山腹方向。
扈家的,段家的,以及其他富豪們在山腹裏建造的度假別墅,都爆炸了。
轟隆隆……
一座房子接着一座房子倒塌,騰昇起一股股絢爛的火花。
“蘇詩詩,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地方。現在,就幫你毀了。以後不會再有哪個瘋子把你綁這裏來了。”扈士銘看着蘇詩詩笑了起來,像個瘋子。
蘇詩詩捏着拳頭,心中各種情緒都在往上涌,說不出話來。
“老婆。”裴易纔不管那些別墅,走上來就要帶蘇詩詩走。
再僵持下去,他要瘋了!
可他還沒走兩步,忽然聽到蘇詩詩的尖叫。一擡頭,就看到面前黑影一閃,下一瞬,他鼻子上就捱了一拳。
裴易心中一凜,擡腳就踹了過去。
扈士銘悶哼一聲,立即朝裴易撲了過來。兩人瞬間扭打成了一團。
“你們以爲我會自殺?我扈士銘怎麼可能做這麼懦弱的事情!”扈士銘發了狠地往裴易的臉上招呼。
裴易也不示弱,用盡了生平最大的力氣,一拳比一拳狠。
“這什麼情況?”秦風幾人都懵逼了,趕緊跑到蘇詩詩身邊護着她。
“你們過去點打,別撞到詩詩!”秦風大聲喊道。
他的話音剛落,原本打得熱火朝天的兩個男人竟然出奇一致地停了下來。兩人爬起來,各自走到岩石的另一邊,下一秒就打在了一起。
蘇詩詩愣愣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不知怎麼的,眼淚就是控制不住。
都瘋了!
在漫天爆炸的煙火裏,兩個男人打得難捨難分。他們都是在往死裏打,像是在發泄,又像是在宣誓。
警察們爬上岩石把扈士銘和裴易團團圍住,直升機在上空盤旋。巨大的轟鳴聲混着漫天絢麗的晨光,像是要把整片岩石都淹沒。
蘇詩詩坐在岩石的正中間,已經不哭了。只靜靜地看着他們,替裴易默默地數着他打了扈士銘多少下。
裴易和扈士銘直打到精疲力盡,才躺在岩石上停下來。
一位警察上前,用手銬銬住扈士銘,將他拉了起來。
裴易也被拉了起來。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撕破了,整個人狼狽不堪。
扈士銘轉頭看蘇詩詩,鼻青臉腫的臉上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
笑着笑着,他的眼神猛地一暗,忽然拉住身旁的一個警察朝懸崖跑去。
短短几米的距離轉瞬即逝。大家反映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扈士銘拽着那名警察到了懸崖邊。
扈士銘沒有任何猶豫,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就那樣決然地拉着那名無辜的警察,縱身一躍,跳入了大海。
沒有喊聲,沒有道別,更沒有任何不甘。
他就像只是踏上了另外一條道路,就這樣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