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車上,他想問她,你真的對那些陳年往事的舊事,不在乎了嗎?
可是,愛人也是有自尊的。
一直以來,執念於心的深情,生怕一開口,就化作一場笑話。
——同學,你好,可不可以借給我五塊錢?
——同學,你好,可不可以把你的初吻借給我?
——同學,你好,可不可以把你的初-夜借給我?
——同學,你好,可不可以把你的一生借給我?
曾經的海誓山盟,到了今日,卻化作了沉默的內傷和空白的幸福。
錦洋死死的抓着車子的方向盤,盯着站在路邊同樣死死的抓着樹杆彎身嘔吐的林深深,他的眼神,變得一點,一點深沉了下去。
這條道路上,車輛很少,周圍樹影重重,此時夏末午後過了大半的陽光,已經不是那麼明媚,零零散散的透過茂盛的枝葉,在車子上灑下點點金色的光圈,還伴隨着一些昭示着秋季到來的落葉,在半空之中打了一個圈,緩緩的掉落在了車子正前方的車窗上,發出輕微的“嚓”聲。
錦洋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便推開了車門,邁着大大的步子,走向了路邊。
林深深此時已經吐的胃裏一乾二淨,就連幹水都所剩無幾,可是她還是剋制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整個纖細的後背都彎了下去。
她說不清是嘔吐難過,還是想起那年少美好的愛戀,還沒開始便被無情腰斬帶來的不甘導致的難受,只是突然間靠在路邊想起來了那個少年,有些想念就變得有些一觸即發,最後落成了這樣潰不成軍的樣子。
林深深想着想着,眼眶就有些泛紅,她垂着頭,捏了捏比自己柔軟的手心不知道堅硬了多少倍的堅硬樹杆,像是自虐一樣,捏着樹杆的力氣越來越大,正在此時,一隻手突然間狠狠的抓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從樹杆上扯了下去。
林深深身子微微一僵,還沒擡起眼皮,就看到自己的面前多了一雙黑亮的純手工製作高檔皮鞋,她抿了抿脣,毫無徵兆的就擡起了頭,溼潤明亮的眼睛,猝不及防的就直直的看向了錦洋。
錦洋被林深深這樣的眼神看的整個人一怔,心底匯聚的千萬種掙扎和煩躁,驀地就變成了說不出來的堵塞,他望着她看了一會兒,便動了動脣,聲調平穩自然:“好點了嗎?”
林深深忙收回了所有的心思,輕輕的眨了眨眼睛,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只剩下了一片黑,沒了剛剛的那些真實:“好了。”
錦洋盯着林深深看了好大一會兒,才從兜子裏摸出來了一個手帕,然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將手帕遞給了林深深。
林深深愣了一下,才擡起手,接了過去,順道還說了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