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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冷的天,在被窩裏抖擻啥!”徐蘭英反手朝她屁股上甩了一巴掌, 吼道:“給我安生點睡覺!”

    傅冉摸摸捱打的屁股, 委屈的縮在牆角,特別心疼那五斤糧票...下午她都聽說了,顏冬青挨他娘狠揍了一頓, 說是弄丟了十斤糧票。

    廖娟哪裏會知道, 她的好兒子在外養了一個小娘娘。

    傅冉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如果告訴顏冬青, 估計要把他氣死。堂堂皇帝, 白挨一頓打,還什麼都沒撈着。

    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 直到睏意來襲, 傅冉把腦袋往被窩裏縮了縮, 沉沉地進入夢鄉。

    夢裏, 她在偌大的宮殿裏穿行着, 琉璃地磚, 黃花梨睡榻,織錦被, 還有雕花木架上支着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傅冉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裏是她的寢宮。

    她有些激動地喊伺候她的宮女秋景, 邊喊邊往廚房走。

    鳳鸞宮是大魏歷代皇后居住的地方, 坐北面南, 面闊連廊九間, 進深三間, 前後兩個跨院,外帶後花園和廚房。

    傅冉一路摸索到廚房,還是沒找到秋景,廚房裏空蕩蕩沒個人,佔據半間屋的石砌檯面上擺放着各類食材,井然有序。

    石臺上空懸掛着臘肉鴨鵝,角落的大水缸裏養了數條鯽魚,地上的木盆裏還放一堆鮮筍。

    作爲大魏最尊貴的女人,儘管傅冉俸祿極少,但在衣食住行方面,皇帝從沒虧待過她,鳳鸞宮有單獨的廚房和廚子,每天都會從御膳房調新鮮食材過來,山珍野菌,米麪糧油,事無鉅細。

    儘管傅冉能猜到這只是個夢,但眼前的一切太過真實,她甚至聽見一陣咕嚕嚕的叫喚聲,無不在提醒她飢餓的事實。

    竈臺的大鍋裏煨着一盤羊肉水晶餃兒,開鍋那刻,濃郁的肉香味撲鼻而來,勾得傅冉口水直流,想着反正是做夢,至少要在夢裏嚐點肉味。

    滑嫩的羊肉沫兒,鮮美的湯汁,仔細咀嚼還有蔥姜的香味,傅冉吃了一個之後,嗓子眼裏跟長了鉤子似的,不歇氣的把整盤喫乾淨。

    天知道,她已經很久沒有沾過肉末星子了...

    從廚房出來,傅冉沿着廊檐往後花園走,正要下臺階時,餘光瞄見一絲異常,忙走近細看。

    藏青色的底子,背面印着南州城的古城牆,正面是大寫的“五市斤”字樣,可不就是她昨天丟掉的兩張糧票!

    糧票怎麼會在這兒?難道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傅冉鎖眉想了一會兒,下秒,在自己胳膊上狠擰了一把。

    疼!

    不是在做夢?!

    意識到這種可能,傅冉有片刻無措,她回大魏了?那顏冬青呢?

    傅冉像無頭蒼蠅一樣在鳳鸞宮裏亂轉,翻遍鳳鸞宮,也沒看到個人影,正當她要拉開鳳鸞宮大門出去找時,忽然感到一陣疼痛,她猛地睜眼。

    “快起了,娘讓你去排隊打豆油。”

    是傅燕把她掐醒了,掐得用力,說話的聲音卻很溫柔。

    傅冉縮在被窩裏沒動,轉眼珠打量四周,低矮的平房頂,脫落斑駁的牆面,和已經爛掉的報紙糊窗戶...這一切無不提醒她剛纔就是在做夢。

    可夢裏爲什麼還是能感覺得到疼痛?

    “死丫頭,太陽都曬屁股了,還在睡,快起來去打豆油!”徐蘭英作勢要過來掀被。

    生怕她娘動手,傅冉嘰裏咕嚕從被窩裏爬起,下一秒,又呆愣在原地。

    她手裏還攥着那兩張五市斤的糧票...

    “去打油,聽見沒有?!”

    見她沒反應,徐蘭英又吼了一嗓子。

    “聽見,聽見了。”傅冉忙下炕,背過身子,偷偷把糧票塞進棉襖兜裏。

    提油壺,拿油票,傅冉一頭扎進顏冬青家裏,氣喘吁吁道:“皇...顏冬青,你去不去打油?咱兩一塊!”

    “去去去!”

    應聲的不是顏冬青,而是他娘。

    廖娟把油票連帶油壺一起塞到顏冬青手裏,又不放心叮囑:“裝好了,統共四兩的油票,可別再弄丟了!”

    一旁的傅冉心虛低下腦袋。

    顏冬青很淡定,甚至還跟廖娟討價還價多要來五毛錢。

    社區糧油店打完豆油,顏冬青兜裏揣着五毛錢帶他的皇后娘娘去了國營飯店。

    不中不晌的時間點,賣飯窗口沒什麼人。顏冬青做主要了了四個大肉包,一碗雞蛋蔥花面,全擱在傅冉面前。

    “喫吧。”

    傅冉心裏有點感動,忙說:“皇上,您也喫點,臣妾喫不完。”

    說話間,傅冉從筷籠裏抽出兩雙筷子,知道顏冬青愛乾淨,去水龍頭下洗刷一遍才遞給他。

    顏冬青接過筷子,夾了一個肉包咬一口,喫完之後還給個評價:“肥肉太多,沒有小順子做的好。”

    傅冉卻喫得一嘴油,很滿足的舔嘴巴,順嘴提醒他:“皇上,您別挑剔了,有的喫就不錯啦。”

    顏冬青輕輕一哼。

    傅冉以爲觸怒龍顏,條件反射放下筷子,立刻反思:“皇上,臣妾知錯了...”

    “......”

    顏冬青有點無奈:“朕長着一張會喫人肉的臉?”

    傅冉心道您張口朕閉口朕,不就是時刻在提醒她記住自己身份嗎?

    心裏這麼想,她嘴上還是拍馬屁道:“不,您是最平易近人的皇上。”

    顏冬青顯然不滿這個回答,臉色沉沉問:“你喊朕出來什麼事。”

    提起這個,傅冉正色起來,扭頭四看,見沒人注意才小聲說:“皇上,臣妾的身體有點不對勁...”

    聞言,顏冬青拉上她的手:“哪裏不對?生病了?”

    傅冉不知道該怎麼說,把昨晚似夢非夢的場景講給顏冬青聽,因爲太緊張,都沒注意到顏冬青的手一直在握着她的。

    “皇上,您比臣妾聰明,您幫臣妾分析分析怎麼回事兒。”

    這種情況顏冬青也聞所未聞,一時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他低緩開口:“國師曾對朕說過,在這裏如果遇上困難,不必鑽牛角尖,隨緣破解。”

    見傅冉臉上露出懵懂神色,顏冬青拍拍她手:“先不要多想,當它只是個夢,若真是異相,再跟朕說。”

    傅冉不迭點頭,本來心裏很沒底,被顏冬青這麼一說,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漸漸安心下來。

    “您是個好皇帝。”傅冉由衷的說。

    顏冬青提醒她:“如果朕沒聽錯,大婚前,有人在府上罵朕是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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