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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同時來這裏, 顏冬青學什麼都比她快,她剛學會寫簡體字時,顏冬青已經能念英文,等她能磕磕巴巴說一句“good morning”時, 他已經跟顏立本學電路了。

    本來傅冉多少有點不平, 但轉念一想,能當上皇帝的人,必然不尋常,就像這裏的主席同志, 能讓老百姓無時不刻不誦讀紅寶書語錄, 絕對是頂頂厲害的人。

    見她臉上露出神往之色, 顏冬青笑:“以後有機會, 朕帶你坐一趟。”

    傅冉悠悠嘆口氣, 感慨道:“這裏的人真厲害, 既能在天上飛, 又會騎兩個軲轆的自行車, 還會開大馬路上跑的...四個軲轆的...對, 是公交車!”

    顏冬青輕哼一聲,不管他怎麼不情願承認,這裏確實有很多大魏沒有的東西,無論是作戰武器, 還是出行工具, 都有他們的先進之處。

    年初四之後, 家屬院裏上班的開工,說是開工,其實也沒啥事。

    春節的餘熱尚在,下井的一線礦工打漁曬網,篩礦的婦女粗籮篩一扔,三五成羣坐一塊東家長西家短,工會、廠委大會小會開不斷,主要還是商討定下今年招工的工種和人數。

    儘管前些年礦上精簡了一批職工返鄉,空出不少崗位,但這兩年爲解決城鎮人口和礦工子女工作問題,一零五的幾個附屬廠,每年都在擴招,眼下無論是哪個崗位,都是人滿爲患,根本不需要再招工。

    可南州城還是有很多商品糧戶等待就業,無形中使得崗位競爭變大。

    自打工會聯合廠委開完會之後,整個礦區就炸開了鍋,但凡今年家裏有娃夠年齡報名的,都忙着打聽今年有哪些崗位缺人。

    廖娟在工會幹了好些年,是不折不扣的老大姐,這幾天,往顏家串門子的工友是一撥接一撥。

    “廖大姐,都是老姐妹了,廠裏到底定了哪些工種,能悄咪咪透露點不?”

    “她大姐...今年廠委還招人不?咱家愛紅是初中文化程度,能進廠委不?”

    “冬雪她娘,你估摸着咱家疙瘩能招去下井不?”

    廖娟詫異:“剛十六歲的娃,身體還沒長結實呢,讓他下井榦啥?不怕你家疙瘩出事啊。”

    問工的是傅冉家門旁鄰居劉嫂子,她男人原先就是下井的礦工,出事故走了,丟下劉嫂子和三個兒子,眼下老大滿十六歲了,劉嫂子迫不及待要給老大報名。

    “能出啥事,出事了還有二蛋和三蛋。”

    廖娟可算聽明白了,感情劉嫂子是仗着兒子多腰桿直,死了一個還有兩個能送終!都這樣想了,她還能說啥?

    後院徐蘭英家,晌飯比平常豐盛不少,辣子炒蘿蔔絲,蒸馬鈴薯,還有三合面饅頭。

    徐蘭英眉開眼笑的說:“今天冬雪她娘偷偷跟我說了,咱家燕子好賴上過初中,起碼能被選上當學徒工,再走運點,搞不好能去管下井餐!”

    所謂管下井餐,其實就是負責給下井挖礦的工人發放食物和糖。

    食物通常是饅頭、俄式大列巴和鹹菜疙瘩,有時還會發點含糖量高的點心,譬如江米條或麻餅。

    至於糖,基本是白砂糖和水果硬糖,爲的是防止礦工長時間勞動發生暈倒事件。

    這年頭,但凡跟喫沾邊的工作,都很搶手,多少人盯着這塊肥差呢,可不一定能輪到傅燕!

    “八字沒一撇的事,你少在這兒瞎做夢!”傅向前拆她臺:“咱家燕子能選上學徒工就不錯啦!”

    傅燕喫着三合面饅頭沒吱聲,心裏不大痛快她爹說這話。

    咋就瞎做夢了?眼下新老三屆大學高中畢業生全去資源農村建設了,沒了他們,放眼整個南州城,還有比她文化程度更高的?

    “甭管幹啥,總歸是要上班掙錢哩!”想着大閨女上班之後就能按月往家交工資補貼家用,徐蘭英高興的合不攏嘴。

    大閨女能掙錢了,這小閨女...

    眼尖的瞧見傅冉把手伸向簸箕,徐蘭英拿筷子敲她手背:“喫喫喫!就知道喫!啥時候學學你姐,早點上班,早點給家裏掙錢!”

    傅冉摸摸被敲紅的手,不軟不硬頂她:“您要是早生我幾年,興許我就能上班去了,我才十三,哪個廠敢要我?”

    徐

    蘭英無話可說,哼一聲,轉問:“考試成績啥時候下來?能考上初中不?”

    “得年初八纔給通知,校長說了,不用領成績單,要是考上了,礦上中學會發通知書。”

    傅向前聽着高興,樂呵呵的說:“還是多念點書好,你看前院老顏,頭些年北大畢業的,啥也不用操心,拿着證書等包分配,分到咱們一零五就是工程師...哪像你爹我,跟人家差不多歲數,還得天天下井挖礦,雖說勞動不分貴賤,可總歸是靠力氣喫飯,沒有人家靠腦子喫飯的舒坦!”

    傅冉不贊同的說:“爹你也厲害,要是沒你,顏伯伯再能耐也提煉不出濃縮鈾,沒了濃縮鈾,國家也研發不了導.彈!”

    導.彈這個詞傅冉還是聽顏冬青說的,據說兩個導.彈就能炸平整個南州城,要是他們大魏有這樣的作戰武器,就不用再怕韃靼侵犯邊境了。

    下午,傅冉去顏冬青家,顏立本和廖娟去了廠裏,家裏就顏冬青一個在看書,傅冉讓他打掩護,自個進了趟鳳鸞宮。

    鳳鸞宮裏依舊日照當空,奇的是,傅冉昨天埋進土裏的馬鈴薯已經破土而出,長成手指長的嫩綠幼苗,就是焉頭巴腦的沒啥精神。

    傅冉給它們挨個澆了水,之後又去廚房蒸了兩碗臘肉飯,這回她學機靈了,沒在這裏面喫,直接帶出來分給顏冬青一碗。

    “其實臣妾想喫西湖醋魚,可是不會做...”

    廚房材料不少,就是她沒本事做,臘肉蒸飯最簡單,兌水加柴,很快就能蒸好。

    顏冬青扒了一口飯,遞給傅冉一個‘別指望我的眼神’:“朕也不會。”

    兩人喫得算是晚飯,傅冉進去的時候特意看了時間,顏冬青那塊梅花牌手錶上顯示的是中午一點多,有過前次教訓,她在裏面沒敢久待,可出來之後天還是黑了。

    饒是傅冉腦袋再不靈光,也從中摸索出了規律,鳳鸞宮的一天可能是這裏的好多天,甚至幾個月,大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之感。

    爲了證實自己的猜想,傅冉每天都要進去看一回,並且每次進去的時間都不同,結果是,無論她在白天還是夜裏進去,鳳鸞宮都是日照當頭。

    另外傅冉還發現了,她種下的馬鈴薯在鳳鸞宮裏長得極快,幾乎一天一個樣,年初八這天她再進去,原本冒出地面一點點的幼苗已經長到及小腿那麼高,秧苗上已經開了花。

    傅冉摸不準馬鈴薯什麼時候長熟,等徐蘭英下班回來逮着她問。

    “好好的,問這幹啥?”話雖這樣說,徐蘭英還是道:“啥時候花蒂落掉結馬鈴薯鈴,啥時候就能拔秧刨地。”

    傅冉沒聽懂:“馬鈴薯鈴是什麼東西?”

    徐蘭英朝她翻白眼,沒好聲道:“哪來的這麼多問題!馬鈴薯鈴就是馬鈴薯鈴!”

    說了跟沒說一樣,傅冉癟癟嘴,決定去問顏冬青。

    娘兩個正說着話,住隔壁的劉嫂子舉着封信過來,笑吟吟道:“燕子她娘,有你家信,我估摸着是小冉的通知書!”

    徐蘭英不識字,傅冉接過拆開看,果然是通知書,手寫的一張紙,通知她陽曆三月八號去礦上中學報道領新書。

    傅冉沒想到她居然能考上,咧嘴樂呵起來,把通知書念給徐蘭英聽,末了抱住她腰身趁機要求:“娘,不打算獎勵我一下?”

    聞言,徐蘭英沒好氣的拿指頭戳她腦袋:“獎勵你一鞋底子要不要?!”

    其實傅冉是想讓徐蘭英弄點老土布,給她做兩件穿在裏面的褲衩。

    徐蘭英是個粗心的女人,從沒考慮過要給閨女做褲衩。傅燕穿在外頭的衣裳瞧着還可以,至少沒什麼補丁,但穿裏面的褲衩就不能看了,補丁摞補丁,還是徐蘭英穿過的。

    傅冉不願意再撿傅燕的破爛褲衩穿,乾脆光屁股直接穿襯褲,前兩年還好,不穿就不穿了,可她現在長身體了,胸前脹脹的發疼,去礦上澡堂子洗澡時,下面也開始起了變化,再不穿條褲衩,她怕自己染上不乾淨的婦女病。

    好說歹說,徐蘭英也捨不得花那個錢去買老土布,傅冉乾脆不求她,自己動手縫褲衩。

    至於布料,就從鳳鸞宮裏翻最差的白棉布,她給自己縫了兩條,想到顏冬青是不是也在穿打補丁的褲衩,又特意去他家偷偷問了一下。

    “皇上,您缺不缺龍褲?臣妾想給您縫兩條龍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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