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上的顧微然顯得有些忐忑,她以爲殷朗不會這麼輕易的讓她見到溫然。
他知道今天別墅裏發生的事情嗎?難道他不生氣?
本以爲晚上兩人見面又會是一次可怕的體驗,不想平靜得出乎顧微然的意料,可是現在又控制不住的開始不安。
暴風雨前的寧靜?她變得越來越多疑,隨時都要防備一個人讓她渾身都處於緊繃的狀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對於顧微然來說卻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那挺拔的身影終於帶着水氣從浴室裏出來,殷朗的發尖微微溼潤着,他只是輕輕一瞥牀上目光焦急的顧微然,一句話也沒說就走到窗邊,開啓了一瓶礦泉水仰頭飲下。
房間裏的氣氛有些古怪,顧微然緊緊的盯着他,好像在尋找開口的機會。
可是她又害怕自己萬一說錯了一句,會惹惱這個男人。
或許,是她要把自己逼瘋了!
殷朗的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這個女人心虛了嗎?明明很想要問個清楚,卻在那裏掂量着。
真是有意思極了。
殷朗決定要讓顧微然飽受一下煎熬,好讓她記清楚這一次的教訓。
男人的身上帶着清爽的味道,似乎沒有再看顧微然一眼就倒頭躺在了舒適的大牀之上,背對着她。
“你……”
他的背好像阻隔在兩人之間的海峽,讓她始終無法問出口。
明天七點不就知道了嗎?如果她繼續追問,可能會起到反效果。
顧微然小心翼翼的挪動了下身子,她忽然明白了什麼。
殷朗絕對是故意不理會她的,他明明知道自己現在最擔心的事情是什麼……
這是他的懲罰。
顧微然失落的躺下,聽着身邊的男人均勻的呼吸聲。
如果真的能夠見到溫然,再等一個晚上又怎麼樣?
她睜着眼睛看着對面的落地窗,今晚的夜空好像特別的明亮,那一顆顆的星星落在她的心裏,忍不住數了起來。
顧微然從未覺得夜晚這麼的漫長,身旁的男人突然動了,那結實的手臂伸了過來,猶如牢籠一般將她扣入了懷中。
顧微然忍不住僵了僵,自己的後背只覺得一陣火辣辣的炙熱。
而他濃郁的呼吸噴在自己的發間,安詳而平靜。
他睡熟了,顧微然一直提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彆扭的想要將身子挪得遠一些。
可是身後的男人卻像膏藥一樣緊緊的貼着她,又擠了上來,完全將她包裹在身前。
她成了他安睡的布娃娃。
顧微然的心中矛盾極了,有時候真是恨死了殷朗,而有時候,她居然會被他霸道的溫柔所感動。
他爲什麼不索性更壞一點,徹底的成爲惡魔不好嗎?不要再對她有善意的舉動,那麼顧微然決對可以活得更輕鬆一些。
顧微然努力讓自己更清醒一點,雖然她知道當一個人在睡夢之中是最沒有防備的時候,他的肢體語言會暴露平日裏隱藏的情緒。
此刻,她感覺到了殷朗濃濃的依賴,他好像在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不肯鬆開。
就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中,第一縷陽光灑進了這安靜奢華的臥房。
“ 你一直都沒睡?”
身後傳來了男人好笑的聲音,顧微然猛然回過頭來,她不知道殷朗是什麼時候醒的。
原本清澈的眼眸布着一片淡淡的血絲,此刻的顧微然看起來有些狼狽,殷朗忽然戲謔的開了口。
“如果我突然說行程取消了,你會不會現場發瘋?”
“……”
一個人在徹夜未眠心緒不寧的情況下最是毫無防備,看着顧微然突然縮小的瞳仁,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男人一個翻身下牀,根本不給顧微然發瘋的機會,“收拾一下,飛機不等人。”
“少爺,早飯已經做好了。”
豐盛的西式早餐裝在精緻潔白的碟子上,當顧微然下來的時候,殷朗優雅的舉着刀叉,細細的切着一小塊香嫩的牛肉。
“我……”
“不喫的話一會兒昏倒在路上,自己負責。”
一句話將顧微然堵得死死的,她分明嗅到了殷朗話中威脅的味道。
女人立刻安靜的坐在了一旁,她的臉色有些難看,似乎連舉刀叉的力氣都沒有了。
“如果不把這些喫完,我們就不出發。”
什麼?
顧微然擡起眼來,正好對上了殷朗的目光。
 
; 她立刻低下頭大口大口的吞嚥着,哪怕一點也喫不下,她也絲毫不敢鬆懈。
連顧微然也覺得此刻的自己有些狼狽,連喫頓早餐都像是提線木偶,可是她似乎也沒有理由因此感到憤怒。
眼角的餘光偷偷的一瞥那個男人,殷朗沒有在看她,那冷漠的模樣非常容易讓人誤會。
可是顧微然知道,他如果不關心她,根本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干預她的喫飯問題。
顧微然彷彿戰鬥過一般,喫下最後一顆小西紅柿立刻看向時鐘。
“走吧。”
男人已經站了起來,她趕緊跟上了他的步伐。
此刻女傭已經提着兩箱行李下來,顧微然眼中一閃,這是要在外面住幾天嗎?
“顧小姐,這是您的身份證和護照。”
女傭將這些東西拿出來,顧微然眉頭微微一皺,難道她和殷朗要一起出國?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車子裏,顧微然終於鼓起勇氣開了口,男人原本輕輕閉着的雙眼緩緩睜開,“美國。”
“和溫然一起?”
“你不是想替你弟弟治病嗎?”
顧微然喉嚨一澀,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安頓好了就回來,誰也不知道要治多久,我在哪,你就在哪。”這個女人不要以爲自己可以容許她一直陪着她弟弟。
誰知道那個病要治療多久?殷朗這麼做可不是爲了慈善。
他本來可以親自安排好這一切,但是殷朗覺得只有讓顧微然親自看一眼,這個女人才能徹底安心,本分的留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