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王話說出,卻沒立刻做出果斷的選擇,無惜的屍首還在南詔放着。
屍首沒有交到葉姬手上,就還不算數。
南詔王在葉姬面前,似乎還有一些想收回命令的舉動。
不過眼下衆人都在,若是要收回這句話,恐怕不能服衆。
“王,其實只要您的一句話,無惜她......她還是會放棄,重新彌補的罪過的。”葉姬一個作揖,輕輕的說道。
葉姬到現在都不相信,密探組織的人會背叛南詔,說的直白一些,那些人背叛,多少跟自己這個首領有點關係。
但南詔王,卻不追究葉姬的責任。
“是啊。王有沒有覺得,也許是無惜無意之間,纔將事情透露出去?她或許,只是深信了別人?”傾世蓉上前幫忙求情。
“無意之間?那更不可能饒恕。”南詔王咬牙說道。
因爲對密探組織來說,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允許有的。既然是密探,往往就要將自己的祕密守到死的那天。
南詔王坐在椅子上,往背後一靠,不管怎麼樣,他到底還是會失信於人。
收回命令,失信葉姬。若是赦了無惜,只怕會在百姓面前失信。
今後,南詔的威嚴,可就存在於一個‘容忍’二字之上。
“楊熵,鬼月。你們怎麼說。”南詔王偏頭看了一眼從來殿上便一直在發呆的那二人。
“我隨王,王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楊熵悶喝了一口茶,將手攤到木桌上,往後一仰。
“王之前不是說過,將這件事情交給我了麼。那無惜的事情,也由我來處理,王看如何?”鬼月的話,帶着一絲疑問。
鬼月這麼一說,南詔王纔想起之前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那你想怎樣,說來聽聽。”南詔王乾脆的問了一句。
“沒別的想說,王將無惜,交給葉姬就成了。”鬼月淡然道。
鬼月的話,讓葉姬一番動容,從來沒想到過,這個和自己無關,僅有幾面之熟的南詔將軍,會願意插手自己的事情,且在南詔王的面前,將他的話駁回。
“鬼月,看來你不懂我南詔的規矩。”南詔王眼神冷冷瞟過,“南詔有條規定,任何叛變南詔的人,都得死。死了以後,也只能與那些無名無姓之人,一起丟到城外的亂葬崗。我對那些人,已經很仁慈了。”
鬼月眼神下意識的一望葉姬,葉姬才輕輕點了點頭。
這次南詔王的舉動,倒是出奇的讓人預料不到。
“可是,不管怎麼說,王也答應了葉姬。”鬼月嗔道,隨後,鬼月眼珠子一轉溜,又道,“王不是還沒有將那些人叛變的事情傳出去嘛,知道的人不過也就我們幾個。可否就說無惜是因爲行公事,被發現而死?”
......
鬼月的膽大,讓人找不出應對的理由,祁心跟在鬼月身邊,輕輕捏了捏鬼月的手臂。
“鬼月,別說了。”祁心小聲道。
“祁心,說句實話。哪怕就算你真是萬天城的人,但在南詔這麼久,你真的願意讓無惜被丟在亂葬崗?”鬼月反駁一句,祁心只好幹坐在自己的位置不說話。
雖然王這麼做,確實過了一些,但......誰讓他是王。
“鬼月,在南詔也就只有你敢說敢做了。”楊熵淡淡一笑。
“我正好想聽他繼續說下去。”南詔王背後一伸懶腰,突然站了起來,一伸手,示意鬼月將話說完。
“王,無惜屍首葬在南詔不行。出雲嶺可行?”鬼月突然道,“王既然都退了那麼多步了,不如最後在退讓一步怎樣?”
“好!”南詔王突然點了點頭。
南詔王手一拍,身後的幾個侍女才拖出一個沉重的屍首。
屍首上面蓋着一塊白布。葉姬跪下去,將無惜身上的白布揭開。
無惜的脖間,早已凝固的血塊。她的頭偏着,葉姬用手推了推,她也再醒不過來。
殿上的衆人,一瞬間只覺得無比的淒涼。紫攸更沒敢看,爲什麼這些官宦人家,總以殺人爲重呢。
幸是葉姬及時跟南詔王提起了。不然的話,只怕無惜早就被丟到亂葬崗。
“惜兒......”葉姬抱起早已冰冷,無惜的屍首。
葉姬沒想到,原來有那麼一日,她見到這些好姐妹的時候,已是這副模樣。
“是葉姬姐不對,沒保護好你......”葉姬的聲音有些沙啞,然而再說下去,也無用。
“都下去吧。”
南詔王從椅上走下來,“葉姬和紫荀留下,其他人,散!”
殿堂上,南詔王見鬼月還沒有離開,眼神冷冷偏過去,道:“你怎麼還不走?”
“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說!”鬼月一擡頭,望見三人的眼神一起望過來。
“王......我昨夜去了望海崖觀景。聽到有人在談論萬天城的事情,我沒敢當時上去,後來在我想追上去的時候,被人攔下。”
“不必跟我說那麼多沒用的,你只要跟我說,你見到了誰!”南詔王一聲低嘆。
“我聽到那些人再說什麼扇子,估摸着是祁謹,攔下我的人,是楊熵。我猜想,跟祁謹談話的另外一個女的,是祁心。”
“奇怪的是,祁心後來是跟楊熵一起來的。之間,我只聽到一個人離開的聲音。”鬼月繼續道。
紫荀與葉姬相視一望。
“那很簡單,說明有一個人根本沒有離開。王,你真該找楊將軍好好談談了。”紫荀上前接話。
“不過......我要從那追上去的時候,楊將軍告訴我那邊沒有路,後來我看了一下,確實沒有。楊熵應沒有騙人。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當時的祁謹,是怎麼離開的。”鬼月突然說出的話,讓殿上三人一錯愕。
“王,這事交給我,我來調查清楚。”葉姬說道。
“不必,你有你的任務。楊熵那邊我會去過問,鬼月先下去吧。”
鬼月看着三人,南詔王既叫他走,便不好留,她點了點頭,走了開。
“王,有什麼事情?”等鬼月完全退出去,葉姬纔開始問話。
南詔王卻顯然還未從鬼月剛纔的言語之中反應過來,而後紫荀又喊了他一聲,南詔王才慢慢點了點頭。
“葉姬,無惜我已經還給你了。不過,我還需要一個人,來替換無惜!“南詔王手勢擺了擺,葉姬沉沉點了點頭。
南詔王在走前,又轉身問話,“紫荀,我讓你辦的事情,你辦成了?”
“王,我辦事,您請放心。”紫荀平平的臉色,葉姬回頭瞪了紫荀一眼。
南詔王和紫荀倒好,整日都在說些無人知曉的那些事情,事後想問也問不出什麼。
“不過,葉姬,你跟無惜的樣貌差很多,我怕那些人發現什麼。你一會找紫攸吧,看她有沒有什麼主意。”南詔王道。
“是!”葉姬沉沉點頭。
在葉姬離開之前,紫荀在她身後叮嚀道,“葉姬,要小心。”
紫荀的話沒說完,葉姬就走了。也不知她是聽沒聽見。
“王,還有什麼吩咐。”見南詔王沒走,紫荀突然作揖。
“我沒別的說,走吧。”南詔王無心的一甩手。
... ...
鍋爐邊上,紫攸正在煉着丹藥,雖然上等的藥材,她不會配,也不如神醫。
但是最基本的煉製,還是懂那麼一些。
紫攸邊煉製藥材,屋外,卻還傳來一聲推門。紫攸一驚,纔看到正緩緩走進來的人是葉姬。
“怎麼了,葉姑娘?”紫攸冷聲一問。
“想找你借一樣東西,不知可行?”葉姬悠悠的聲音說道,“我今夜要去一趟亂葬崗。”
“怎麼還去?王不是已經同意將無惜安葬在出雲嶺了麼?”
“王讓我扮成無惜的樣子,估計是爲了掩飾什麼吧。”葉姬只輕聲道了一句。卻沒說太多,只在紫攸耳邊回了一句‘與你無關’。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我需要畫像。得有無惜的樣子,纔有辦法讓你變成她。”紫攸淡淡道。
葉姬一皺眉,趁還沒將無惜下葬到出雲嶺,葉姬就讓侍女將無惜擡到鍋爐旁邊。
紫攸細心的看了看,便將鍋爐的事情停下,拿起紙筆開始畫像。
葉姬在一旁安靜等候,然而不知多久過去,她趴在紫攸的長衫邊,慢慢靠着椅子熟睡下去。
“葉姑娘。”一聲熟悉的喊話,葉姬擡起頭,也許剛睡醒,還是迷迷糊糊的狀態。竟然看到無惜在叫自己。
隨後等葉姬反應過來她是誰的時候,紫攸已經摘下面皮。
“記住,這個丹藥能讓你進入假死狀態。三個時辰之內,你會沒有呼吸。我怕那些人發現你還有呼吸,所以將這個丹藥煉出來給你。”紫攸一打哈欠,道,“至於時間,葉姬。你自己掌握好。”
“多謝!”身後,葉姬淡淡一聲謝語。
隨後,她在紫攸的身邊,悄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