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一摸臉,我發現自己的臉上不知何時流了那麼多淚,去廁所洗了把臉出來,我想起了蛇精病,它又被楚揚牽了回來,這時候竟然在廚房裏過了一夜,這隻狗,睡得還真沉啊。
想起我的車上還有要給楚揚的東西,我忍着痠痛的身子去車裏拿飯盒,飯菜已經變冷了,我把它拿到廚房裏,解開袋子,想起楚揚看向我失望的眼神,一個沒忍住就哭了。
一開始還只是細細碎碎地哭着,後來真的忍不住了,在廚房裏蹲下來大哭,明明,昨天我只要不去赴蘇怡的約,就不會發生這件事,我只要回到這裏給楚揚熱一熱飯就好了,我們的關係也就不會弄到這麼尷尬且僵硬的地步……楚揚他現在是,真的不想理我了吧?
我知道我做了什麼,我趕走了一個願意永遠無條件爲我好的人,而且我說的話那麼重,還說這只不過是一夜風流,只不過是我們倆個成年人之間偶然一次犯的錯誤,我想就算我喝了酒我也會說我們是酒後亂性的,畢竟,一場翻雲覆雨並不能代表什麼的不是嗎?
可是……我就是想哭,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蛇精病過來蹭了蹭我,我一把抱住它繼續哭,好像我要發泄這些日子以來的所有壓力,可是哭完了,我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楚揚……
算了,我現在還是先把蛇精病的飯給弄好吧。
我拿出其中一份便當,這個是給蛇精病準備好的,熱了一下又拌了一點狗糧,放在蛇精病用餐的地方,坐到了牀邊。
剛纔看我的車還在車庫,看來楚揚一個人就這樣拿着衣服出去了,我心裏有點兒愧疚,想起包包裏還有楚揚的鑰匙,於是就收拾好這裏將門鎖上。
然後……我將鑰匙又放回了當初那個發現它的地方,也就是楚揚門前那個大大的花壇下。
總感覺,放棄了這個鑰匙以後,真的,就再和他沒有交集了。
其實我心中還是有些希冀的,如果他看到蛇精病在這裏,會不會想到我,又會不會回來找我,或許那個時候我也可以向他解釋,我只是說的一時氣話,我只是對這樣一種關係的轉變感到無法適應,所以纔會這樣。
雖然說是這樣,我也沒抱着太大的希望,然後就回去了。
準確來說,我倆一冷戰,這一開始,誰都不可能再理誰了。
突然想到了小時候。
那會兒跟楚揚鬧得最嚴重的一次,也不過就是因爲運動比賽上發生了什麼分歧,然後我們有兩個學期沒說話。
現在的情形還是有所不同,我竟然對楚揚對我的這個冷漠感覺到一絲無奈,我甚至就是想解釋,都可能沒有機會。
我坐進車裏,把鑰匙插上,正要發動,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如畫,你人在哪裏?”
蕭淑的聲音傳了過來,我纔想起來我這一天好像又可以算的上是“失蹤”了,既然如此,我索性失蹤個透徹好了。
我用略帶一絲疲憊的聲音回她,“沒什麼啊,你現在在哪?”
“我就在你辦公室呢,星河談了好多方案,然後你今天沒準點來上班,他打電話給我了,我正好在你家門外,收到這消息就過來工作室了,你到底在哪啊?”
一想我昨天竟然跟楚揚在一起我的臉就微微的紅了起來,但是隨即又是一陣頭疼,“好了你幫我跟沈星河說我要請假,今天有點不舒服,有什麼具體的策劃方案都發到我郵箱,晚上回家跟你們開視頻會議。”
我說完這句話就掛了,也不顧蕭淑在電話那頭有多抓狂,我真的很累,很累。
發動車子,我隨即去了郊外的墓地。
人們總以爲,情愛這件事,只要水到渠成了,那之後兩人之間必定會如膠似漆,恩愛非常,但其實,我跟楚揚的情況,真的很不一樣。
所以現在楚揚纔會甩門而去,他其實,是不想理我了啊。
我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破天荒地在盛夏這種時節跑到墓地來,前幾次都是一年來這裏一次,今天恐怕是因爲我心理起了變化,所以必須到這裏來找一分安靜。
我撫摸上了我的孩子的墓碑,我是真的真的很想
念它。
而且,他還曾經爲媽媽擋過刀槍,同一件事發生在媽媽身上兩次,而又是他救了媽媽,你說,我欠他的,是不是什麼都還不清了?
此刻的楚揚,已經走到了江邊。
日頭正盛,楚揚卻點了一根菸,緩緩地吸着,又長長的吐出了煙霧,他一直在舒緩心情。
“楚揚,那只是我們的一夜風流而已。”
“我們是成年人,那只是一夜風流而已……”
他腦中迴旋的,不過就是季如畫說的這麼幾句話,沒想到季如畫對男人的排斥有這麼深?那麼他以往做的那些,難道在她眼裏,也不值一提嗎?
不,他不相信,季如畫,怎麼可以講出這些話來,她難道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大的殺傷力嗎?
猶還記得,他對黃鶯說過,黃鶯,你知道這個世界有一個女人叫如畫嗎?她真的是如詩如畫,十分美好,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我從未忘記大一時初見她對我的回眸一笑,可是她卻淪陷在撿回籃球時摸過她的額頭的何清盛的溫柔鄉里,這麼多年,就算他離婚,我也不敢輕易去對她說愛,因爲可能不過是再一次的拒絕而已。
而且,這是事實。
因爲他喜歡的如畫,就在昨晚的柔情蜜意的溫存之後,再一次用最狠的語言傷害了他,是一種包含着拒絕的傷害,他怎麼可能不生氣?
而似乎如畫還坐在那裏,並沒打算爲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做任何解釋,他懂了,季如畫就是這個樣子的!
一直不在乎自己做錯了什麼說錯了什麼,甚至可以無視他對她的愛!
那麼這樣的話,他還可以繼續對如畫好嗎?
楚揚自嘲地笑了笑,承認吧,他就是無法真正地放下季如畫了,這麼多年照顧她似乎已經成了習慣,可是,這一次,他只想要如畫低頭,如果如畫肯承認自己錯了,那麼他們現在就是維持這樣的關係,又有什麼關係呢?
楚揚搖了搖頭,他的心緒真的是越來越亂了,呵呵,在外人看,他處理市裏所有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那麼幹淨利落,可惜,偏偏對上季如畫這個女人,就算他能將她所有的習慣改好,也依然無法改掉如畫這樣渾身帶刺的個性,甚至自己都中了她的毒,明知道已經被她的刺弄傷,卻還是一次一次地去靠近她。
一次次和她親吻,一次次和她擁抱,可惜一次都沒有跟她有過戀人之間的十指緊扣,反倒有了夫妻之實,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儘管楚揚自己也清楚,這些都是情之所至的發展和結果,他依然無法釋懷,季如畫那些猶如刀子一般的話語。
他將菸蒂扔進了垃圾箱,離開了江邊。
回到市政廳,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儘量用工作麻痹自己,楊助理進來一看,感覺整個辦公室都快變成零下幾度的冰箱了。
他打了個哆嗦。
“小楊,最近就幫我盯一下何清盛公司的財務運轉,以及姜城科技的財務運轉情況,有什麼異常就向我稟報。”
小楊愣了愣,點點頭,放下了文件就出去辦事了。
其實,楚揚依舊還是放不下這件事啊,回想起那天在滿堂春看到的蘇怡,還有一個僅僅只有一面之緣的陳江,那張臉他可忘不了,大學時候曾經見過這個跟在蘇怡身後的追求者,就算是現在,蘇怡成了娛樂圈女王,姜城科技依然有一票僱傭來的水軍是爲蘇怡而準備的,這其中說明了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但就不知道,蘇怡用什麼跟陳江交易了,竟然敢向季如畫下藥?還找了混混?
他那一槍也算是警告,不過,大概也不會有什麼警察會專門處理小混混被射傷腿的事情了,倒是他可以叫龐局長多多招呼一下這個小嘍囉,或許能套出什麼有用信息也不一定。
“季如畫,你這個女人,結果到最後還是我要來保護你,你說,你是不是上輩子欠我的?”
楚揚露出一個苦笑,自言自語中,但其實,恐怕應該是楚揚上輩子欠瞭如畫的吧,昔日的兩小無猜,到今日的糾纏不清,所有種種,只能也算一種不能稱之爲孽緣的“緣”字來形容了。
看不得如畫深鎖眉頭的模樣,可他現在,也沒有什麼資格,能讓她一笑展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