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山東麓,一個依山面湖的老院子,沒有門牌號,楠木門看上去飽經滄桑,門口的石獅子,也不十分惹人的眼。不過宅子只有一條私家車道,通往熱鬧的大街,因此除了湖中游船上偶爾的遊人,外人很難注意到這裏。
時當傍晚,夕陽的餘暉,將滿湖的蓮花暈染得別樣嬌豔,湖畔的樹林中,偶爾傳出一兩支優美的蟬唱,一輛軍牌奧迪使離大街,拐向私家車道,老宅的車庫門悄然開啓,奧迪駛進去。
不一會兒來了一輛猛士,車速降下,開車的年輕人向周圍的樹林中看了一眼,若隱若現的便衣崗哨都是熟面孔,他微笑着點了點頭,纔開車進入車庫。
“媽,我回來了”
“不容易,這次沒通知全世界,卻先通知了我,我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媽,有這樣埋汰兒子了嗎”
“有啊,我正在這樣做”
年輕人是龍晨光,他母親自然是墨青蓮,妹妹龍辰辰在旁邊做着鬼臉。他下車抱了抱母親,然後牽着妹妹,到正屋的大堂,一個老太太正戴着花鏡,在電腦上瀏覽新聞。
“奶奶,我回來了”
“這話跟對你媽說的,怎麼一模一樣還是我孫子嗎”
“奶奶,哥哥已經老了,這是老年癡呆的初期症狀”
一家子說笑着,圍着桌子坐下,奶奶年逾花甲,名叫孔曼白,爲儒門直系子孫,雖然出生在大聖之家,可爲人並不古板。墨青蓮拿出涼茶,替大家斟上,涼茶以中草藥配伍煎水,藥性寒涼,最能消解內熱。
因此每到夏天,奶奶都會煎好涼着,龍晨光的爺爺在這邊辦公的時候,她會送幾壺到辦公室去,不僅他爺爺愛喝,就連爺爺身邊的工作人員,每到夏天,都非常喜歡奶奶的涼茶。
“乖孫兒,你書也讀得差不多了,屬於你的戀愛時間,也都給足了,我們是不是該談談正事兒”
“奶奶奶奶,我在硅谷的再基實驗室,還不是正事兒嗎而且這邊的實驗室,表姐也要讓我參與我很忙,沒時間戀愛,更沒時間相親,那個什麼萱萱,你讓她該幹嘛幹嘛”
“我沒讓你相親啊,你急什麼急不馬上凡武大會嗎你反正要去,小丫頭自己去我不放心,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奶奶奶奶”
龍晨光只差哀嚎,奶奶只是笑着,拿起涼茶喝了兩口,然後看着龍辰辰,對着她眨了眨眼兒。
“哥哥,我數學特別差,爺爺說了,你半年不許出門,專門給我補課”
半年不許出門這跟死了有什麼區別誰的話龍晨光都可以不聽,唯獨爺爺,無論說什麼,他都不能抗拒。要是回到從前,爺爺的話就是聖旨,要是這都不聽,那不是作死嗎看來只能退而求其次
“奶奶,我陪她去還不行嗎”
陪就陪,把她嚇跑不就行了心裏主意一定,就覺得什麼相親不相親,只要心裏不願意,就總有辦法對付。
“奶奶,老媽老妹,今晚有飯局,不陪你們了”
無論是墨青蓮,還是龍辰辰,都特別反感這個老字,可龍晨光偏偏從小就愛這麼叫。龍辰辰正想抓他理論,誰知他早已一溜煙跑進車庫,開着車就沒了影兒,奶奶不禁皺起了眉頭。
“一年纔回來幾次頭幾次不見蹤影,這回家纔多長時間,有半小時嗎”
奶奶從來不生氣,這話說出來,就已經很重了,墨青蓮趕忙道歉,並保證逮住兒子,讓他好好陪陪奶奶。
龍晨光駕車向北,從北五環直奔西山別墅區,進入山腳邊的一個院子,將車停在別墅前。院中的池塘裏,正開着無數的荷花,或紅或白,或粉或紫,飄出清香陣陣,偶爾的蛙鳴,讓遠離都市的夜,顯得愈發寧靜。
一個少女穿着翠綠的家居服,正站在門口相候,臉上的表情,顯得快樂而恬淡。即便在看到龍晨光的時候,臉上也沒有意外的驚喜,給人的感覺,就像池塘中悠然自處的蓮花。
見龍晨光走到門口,少女從門邊的鞋櫃裏,給他拿了一雙拖鞋,他換了鞋之後去洗過手,便直接去了餐廳。
“好香突然覺得好餓”
“米國那麼多中餐館,可怎麼也吃不出這個味道兒,我自己做過,同樣的材料同樣的工序火候,可味道兒總是不對”
“少爺,中餐就跟女人一樣,一人一個味道,你得趕緊談戀愛,將來要是習慣了我的味道,你就麻煩了”
“有道理,人派過去了嗎”
“派了,三十人分批走的,而且去米國洛城死亡營,都是各自不同的身份。大少現在查得很緊,前段時間去藏書閣練功,忽然發出龍嘯,應該是發現了什麼,你得多加小心纔行”
少女名叫楚楚,她母親是墨家武者,還在很小的時候,就負責保護墨青蓮,墨青蓮嫁到龍家之後,楚楚的母親依然在墨家。龍晨光從小時候開始,每次來天都,都能和楚楚玩在一起,因爲有上一代的淵源,所以兩人關係極好。
楚楚的母親在培養她的時候,雖然完全是按武者的要求來訓練,可她並沒有成爲墨家武者,從小就是個自由人。或者也正是這個原因,龍晨光但凡有什麼機密事,都喜歡交給楚楚去辦。由於楚楚能力很強,因此兩人之間,從小就形成了很深的默契和信任。
“楚楚,把龍軍集團的工作辭掉,先去龍都工作一段時間”
兩年之前,楚楚剛剛上大學,龍晨光就把她推薦給母親,墨青蓮本來也想培養楚楚。現在兒子年紀不大,卻眼光獨到,心裏自然非常高興,於是讓楚楚做他的機要祕書,雖然只是兼職,但參與的事情卻不少。
龍軍集團主營業務是軍火貿易,接觸的層面很高,面對的局面也非常複雜,加上很多事情的處理,也不是按常規出牌,因此時間雖然不是很長,但楚楚小小年紀,就有了很高的眼界和縝密的思維。
去龍都的職位,是擔任中原控股集團總裁助理,按理這樣的高級職位,應該由經驗豐富的中年人擔當,可大家族都不是按常理出牌,越是關鍵的職位,越要安排年輕人去歷練。
龍都的中原控股和洛都的中原集團,因爲都是出自龍家,所以兩大企業之間,一直有着密切的合作,還在東島迴歸之前,兩家企業就開始互相參股。
龍長歌雖然出自龍家旁支,可在東島從零開始,經過幾十年的打拼,不僅一度成爲東島首富,最後還榮任東島特首,在龍家的地位,也因此越來越高。當然龍長歌今天的成功,離不開龍晨光爺爺的鼎立支持。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東島的中原控股非常微妙,龍長歌雖然還兼着董事局主席,但負責運營的,卻是龍長歌的長子龍定興,目前是中原控股行政總裁。
雖然通過互相參股,龍晨陽還兼任中原控股的高級副總裁,但龍定興和龍晨光這兩兄弟,一直以來就很近,還非常默契。可以說洛都龍家在東島,龍晨陽和龍晨光兩兄弟,已經形成了明爭暗鬥之局。
楚楚知道,只要她去出任這個助理,兄弟兩人的矛盾就公開化,畢竟龍晨光年紀還小,準備也不夠充分,一旦針鋒相對,難免會多喫些虧。
“這樣也好,現在老爺子在位,無論大少心裏想什麼,也不敢對你下狠手,或者經過幾年的博弈,就能形成對峙之局,如果少爺能夠通過聯姻,獲得強大助力,應該很快就能打下堅實基礎”
“他們要查,如果再藏着掖着,也沒什麼意思了,你明天就過去,正好可以在凡武大會上,再物色幾個人”
“你也得提前過去,有個人要見你,頗有些神祕,如果談得好,沒準兒就是強大的臂助。還有就是姜少,你無論如何,不能在他面前表現出敵意,他的敵人就沒一個好下場”
“知道了,我有分寸,別總是擔心這個。”
龍晨光拿起酒杯,只喝了一口,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但他沒有說話,而是低着頭,將這杯酒默默喝完。
“少爺一來這兒喫飯,總是有大事兒,我感覺是時候了,所以在酒里加了苦艾,明知道不好喝,也得忍着,感覺還不錯”
“是誰要見我”
“少爺,一個祕密組織的首領,一個很漂亮的小女孩兒,看來龍都人傑地靈,不少青春年少的人,就已經成了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