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風急了，“你不生氣”
趙簡輕輕笑了起來，“爲什麼要生氣”
他一口氣憋在心裏，也不知是怒，是氣，還是驚，或許是愧疚和後悔的成分更多一些。
幾天之前她還因爲蔣雪柔對他擺臉色，對他不聞不問，可不過短短几天的時間，她就心如死灰了，都怪他，明知道蔣雪柔對他有意思還將人帶回畫廊，明知道趙簡會介意，還和她拉拉扯扯不清不楚。
此時此刻，季如風額上的汗直往下滾，一顆心都因爲趙簡此時風輕雲淡的表情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他磕巴了一下才說：“爲什麼，爲什麼不生氣”
趙簡緩緩擡起頭來，白嫩的下巴上線條柔軟，她靜靜的看着季如風，茶色的眸子看起來有些黑，亮晶晶的，如黑曜石一般，純粹而真摯。
“因爲我很早就跟你說過了啊，她的事情你自己看着處理即可。”她朝他微微一笑，露出幾顆牙齒，“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受委屈的，如風。”
明眸善睞，笑靨如花，季如風卻登時呆在原地，這才驚覺她不問是源於對自己的信任。
“對不起，阿簡。”更多的汗從季如風身上涌出來，打溼了他的後背，身上一天兩夜沒有換過的衣服此時更是皺巴巴的，味道難聞。
他緩緩蹲了下去，有點想笑，又覺得自己可笑，若趙簡給他的是信任，那他回報給趙簡的是什麼呢
風輕雲淡的讓外界對蔣雪柔的裁判嗎
季如風只覺得臉上像是被重重的甩了一巴掌，難堪而狼狽，他對不起趙簡的信任和愛。
趙簡笑笑，“何必說這些”
“那便當我爲藝術獻身一次好了。”
季如風一臉苦色，“你又不是這個圈裏的人。”
現在的季如風已經能想到如果趙簡遇到看過那張圖片的人會是一副什麼場景了，被人誤解，被人調侃，甚至還會說些不該說的話。
趙簡，從小雖然算不上天之嬌女，可她那麼驕傲，又怎麼受的了這些流言蜚語。
“是不是人有什麼重要，多少老藝術家沒有被名導發掘之前也是做普通工作的，不是這個圈，走進去不就是了。”
趙簡聳聳肩，或許從小在國外長大的緣故，她並不在意這些，被米開朗基羅雕刻成雕像的大衛，原型人物是以色列聯合王國的第二任國王，被雕刻成功之後每日放在博物館中展覽，也沒見人家要死要活啊。
“你不懂。”
季如風按了按眉心，他還記得上次有個老藝術家畫了自己女兒的裸體掀起的是怎樣驚濤駭浪，世人又是如何指責他們罔顧倫常、不知廉恥，最後硬是逼着那老藝術家跳了樓，只留下那年輕的女兒，接受世間煉獄般的評判。
國內環境便是如此，父女畫了裸體，便被指責罔顧倫常，夫妻畫了裸體便又會被指責不知廉恥，真愛也被指責成了別有用心，國內對於性的逃避式教育造成了如今的大環境，就像每天跑到畫廊裏來應聘人體模特的女人那麼多，有幾個是真的像爲藝術獻身而不是在季如風這裏撈取利益的呢
何況趙簡，是有可能不需要面對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