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衙內闖三國 >第80章:看到魚了
    廣川城中,張鈺手持一方絹帕,怔怔發愣。面上神情複雜,心中亂成一團。

    漢輕車都尉劉璋,奉太平聖女張鈺姑娘妝次:

    昔日密縣一別,只道從此天各一方,再無相見之期。不意昨日又見,姑娘清顏如昔,可喜可賀。

    你我兩番交手,雖有小惡,實各爲其主,非私怨也。此中之情,姑娘冰雪之姿,當可涼知。

    璋此番陳兵廣川,本有長談之心,奈何瑣事纏身不得不去。臨別之際,有肺腑之言不吐不快,望姑娘思之。

    姑娘尊親,挾英雄之志而起,起初之心,實爲民也。此,璋未嘗不歎服矣。然,十載積累,今聚百萬之衆,掠州奪郡,殺人盈野,毀戶萬千。此中,仍爲民乎?

    遍觀北地枯骨,慘聲悲切,其中惡吏焉?百姓焉?千里之地,盡化餘燼,百萬之民,流離哀嚎。其聲之慘,天亦悲切,張公此時之行,已非初意。實倒行逆施也!

    國之疾,當尋治本之源,揚湯止沸,智者不爲也。更何況以紂易桀乎?令尊之行,觀今日之果,其更甚殷紂也,天心民心盡去,安有勝算?

    今大漢雖弊病處處,然四百年之積蓄,帝王之威尚存,忠君之士遍佈朝野,豈有一日或動耶?一旦朝廷威至,雷霆迅發,令尊一時之逞,豈有長久乎?

    鄴城雖大,實爲四戰之地,百死無生之所。試問,縱觀古今,可有以一城而拒傾國之理耶?

    姑娘蘭心蕙質,存愛民之心。璋念兩番相遇之緣,實不忍玉石俱焚。今日相別,冒昧進言,鄴城萬不可去。只當暫留廣川,或尚有親人再見相聚之期。拳拳之心,天日可鑑,唯望姑娘三思再三思。

    璋此去天涯相隔,相見難期,唯誠心善禱,故人長久。言長書短,不盡其意,唯期之異日,以訴衷腸。珍重!珍重!

    ……………………………………….

    這是今日一早,城下漢軍拔營而去時,以箭射上城頭的一封信。張鈺怎麼也想不到,裏面內容竟會是這些說詞。

    字字句句之中,殷殷關切之語,一片愛護之念表白無遺。張鈺初時看來,又羞又怒。但一遍遍看完,卻又是心驚又是慚愧。

    劉璋對父親所行,句句戮心,偏偏又讓她辯無可辯。對太平道之後的結論,又讓她心中震駭驚怖。至於其中隱含的絲絲情意,更是讓她砰然心跳,不知所措。

    於是乎,一個早上,便是捏着這一方絹帕,呆然而坐。心中諸般念頭七上八下,一時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鐵甲鏗鏘,馬蹄震地。大軍一路路一隊隊第次而進,逶迤往信都而去。劉璋端坐馬上,回首望了望漸漸模糊的廣川城,心中暗暗一嘆,隨即振作精神,打馬而行。

    臨行前,終是耐不住心中思慮,手書一信,令人射入城中。自己所能做的,也僅限於此,至於那倔強丫頭能不能聽的進去,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大軍行進半日,沿路斥候放出老遠,有些小股黃巾賊盜的,眼見漢軍勢大,也都早早避開。是以,待得未時,便已到了信都。

    顏川早得了探馬來報,率領信都留守官員,齊來城外迎接。兩下見了,俱各歡喜不已。

    待到往城守府坐下,劉璋沒急着往後院而去。便於前廳當日劉焉辦公之處,會同衆人問政。

    兩邊衆人各按文武分開,左邊顏川頂着主事之位,據了首席。身後三個文士打扮人依次而坐。

    右邊卻是以臧霸爲首,徐盛排在其後。顏良文丑按劍而立,站在劉璋身後。拔都仍帶山部,於廳外巡視衛護。

    “今冀州四外皆亂,我一路入城來,卻見百姓安定,各有所依。南河不過早我一日而來,竟有這般能力,我心甚慰啊。”劉璋面含微笑,先表揚顏川道。

    冀州治所,按照大漢所定,乃是鄴城。但劉焉一直以來,居於信都,故而,這些年來,信都實際上纔是冀州真正的州府治所。

    而整個河北大亂起時,信都附近小的縣邑郡所都被黃巾襲破,信都雖仗着城高牆厚,仍然在大漢手中,但因爲劉焉舉家往幽州去了,實際上並無主事之人在此。

    這種情況下,可想而知城中會亂成什麼樣子。但沒想到劉璋進城看到的景象,卻是秩序井然,並未見那種惶惶騷亂的樣子,只當是顏川一天一夜之功,這纔出口稱讚。

    他手下如今能戰之將很有幾個,但一直以來,卻少了治政的能手。好容易在北海收了幾個,還爲了日後的變化,提前派到了別處。所以,眼見顏川居然有了能吏的潛質,心中實是歡喜不已。

    “呃,這個….主公謬讚了,這些卻不是川的功勞。”遭到表揚了,顏川卻是老臉發紅,不安的扭動了下身子,慚慚的回答。

    嗯?劉璋微微一愣。

    “回主公,信都有今日這般景象,實是多虧了沮、耿、關三公維持。川昨日來時,便是這樣的。而安排輜重,整理物資等事,也是多虧沮公等相助,才得完成。”

    說着,回身爲劉璋引見,身後三個文士俱皆恭敬施禮。

    “此乃新河縣令,姓沮名授,字公與,前時太平教起事,新河縣小兵少,難以抵擋,沮公先散百姓,而後盡撤縣內物資退入信都,雖敗實勝,當世大才也。”顏川指着最前那個三十多歲的文士說道。

    劉璋耳中聽到沮授兩個字,恍如一個驚雷在耳邊炸起。滿眼前便是星星閃爍了,哪還聽的顏川后面說的什麼。

    可憐他打從來了這東漢末年,想茲念茲的就是挖幾個高級謀士。可惜一直以來,所遇到的都是蝦米。好容易在南山碰上了田豐大魚,還被大魚漏網走了,沒把他鬱悶死。

    但今天,全沒防備之下,竟忽然發現眼前就蹲着一條大魚,看這架勢,還本就是屬於他冀州的屬下,如何不讓劉璋這個悲催漁夫感動莫名呢。

    “哐當”

    一聲大響,劉璋面前的案几翻倒,兩眼死死的盯着沮授,面頰上都在微微抽搐着。

    大廳內,顏川一手指着後面一人,準備要繼續介紹的詞兒打住,愕然的看着劉璋。徐盛臧霸也是摸不着頭腦,不知主公爲何這般大反應。

    唯有身後顏良文丑二人,卻是一根筋,眼見劉璋反應大,當即鏘鏘兩聲拔出劍來,怒目瞪向沮授,一片殺氣籠了過去。

    沮授面上慘白,卻是仍然挺身而立。只是心中卻驚疑到了極點,委實不知自己究竟如何得罪了這位少主,竟爾生出這麼大的反應。

    難道是因爲自己棄了新河而至嗎?沮授想到了這種可能,眼中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他本聽顏川說了劉璋的所作所爲,心中着實激動。以顏川口中所描述的劉璋,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明主。睿智、仁義、果敢,更難得是對時機的把握,以及對政治的目光和手段。

    這個時代,君則臣,臣亦則君。他雖隸屬劉焉管轄,但因爲一直在下面爲官,劉焉又沒什麼大治,故而並沒什麼特別感受。

    此次,聽了顏川所講,只當自己終於遇到明主,可一展胸中抱負了,卻未料到竟是這麼個局面。

    要是劉璋因爲自己未能死守新河而見怪,那隻能說明此人目光短淺,行事拘泥,根本沒半分能力。自己一番歡喜激動,卻又是落空了。

    “我靠!你倆要幹啥?”

    就在沮授心中嘆息失望之際,劉璋也被顏良文丑兩人的殺氣驚醒,忙不迭的回身驚問道。

    “嗯?主公拍案而怒,難道不是對這窮酸發的嗎?這事兒不勞主公親自動手,咱們兄弟身爲屬下,自當爲主公分憂效勞,斬了這廝狗頭。”

    倆人對望一眼,顏良滿面激昂的叫道。那架勢,那氣魄,任誰見了,也得豎起大拇指讚一聲,真忠義之士也!

    劉璋這個頭暈啊。尼瑪的!看老子過的舒坦難受是不?你們要斬了沮大魚的頭?你們乾脆先給我一刀好不好?也免得老子活活被氣死!

    “你們…..很好,很好,真的太好了!”劉璋咬牙切齒了,眼淚汪汪的看着這倆忠義之士,不停的點頭。

    顏良文丑聽到第一個很好,面上均是一副喜不自禁的神情。只是聽到第二個很好後,再看看劉璋的眼神和表情,忽然覺得腿肚子上某根筋不太聽使喚,一個勁的突突突的直抖。

    主公這個神情好給力啊,只不過,這種給力通常來說,對於顏大爺和文二爺卻不怎麼給力……..

    “呃……主….主公,那個…..”

    “嘿,哈,呵呵,去吧,我記得後院應該有倆百十斤的石鎖,嗯嗯,你們去,一人舉上兩百個,我想你們多餘的精力就可以發散掉了。去!立馬在我眼前消失!”劉璋顫抖着溫言說道。只是最後一聲,卻幾乎是吼着說出來的。

    顏良文丑兩人腿肚子轉筋,撒腿就往外跑。原本還想說上幾句,只是發現劉璋主公的殺氣,比他倆加起來還要大的時候,兩人終於清醒的認識到,現在這時候,退避三舍纔是最明智的做法。

    “先生受驚了!璋這裏給先生賠禮,還望先生萬勿見怪。”就在衆人都全然不明所以的時候,劉璋兩步上前,對着沮授深深一揖,恭敬的賠禮道。

    “啊!”沮授一驚,連忙向一邊避開,吶吶的道:“這….這….授不敢當。這….這….”

    沮授糊塗了,不明白這位爺究竟是什麼心思了。先前那模樣似是恨不得撲上來咬死人一樣,怎麼那倆侍衛拔劍相向時,又被他一通亂吼呢?這人….這人,難道是發了癔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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