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衙內闖三國 >第220章:約筵
    “哈哈,原來竟是上蔡令甄先生家的,失敬失敬了。某乃犍爲太守任岐,不知公如何稱呼?”任岐擺擺手,令衆人退下,抱拳見禮,面上一片春風,絲毫看不出剛剛正要對人下手的模樣。

    劉璋一手一個拉着張松和法正,面色稍緩,點頭道:“在下乃家主內侄,單名一個璋字,草字少玉。方纔任使君說我家小弟惹了事兒,卻不知是哪裏得罪了?”

    任岐面色一僵,仰天打個哈哈,擺手道:“小事小事而已,既是少玉公之弟,便算些許誤會,也自當拋開就是。”

    旁邊任重眼見形勢變幻,面上惱怒,上前待要說話,任岐卻忽然冷冷掃了他一眼,任重心中打了個突兒,下意識的停在了當地。

    張松眼珠子骨溜溜一轉,忽然叫道:“大哥,我看好他們的刀,他卻想要白白搶了,便是這麼碼子事兒,你卻來說我的不是。”

    劉璋暗暗好笑,斜眼看看他,眼中全是笑意,面上卻是一寒,作色道:“什麼好刀非要從這兒來買,咱們此番交易便有上好刀具數千件,隨你去挑個玩玩就是,總要胡鬧,來外面買的什麼刀。”

    任岐聽的砰然心動,也不搭話,只由着張松耍賴說話,想要多摸摸這個“甄璋”的底細。

    張松急道:“真是好刀,大哥,是苗刀呢。”

    “哦?竟是苗刀?”劉璋假作一怔,這才轉頭看看任重,又再看向任岐,面上有爲難之色。

    任岐哈哈一笑,擺手道:“少玉公毋須介懷,兩家小兒頑鬧,既是這位小哥兒看上了,相讓於他就是,倒不至壞了咱們交情。”

    劉璋面上現出笑意,點點頭,心中卻是暗暗驚凜。這任岐只一味退讓示好,看來所謀者大啊。自己這裏算計人家,但此人城府深沉,可要提高警惕纔是,莫要沒算計到人家,反倒給人算計了,那可是丟了大人了。

    心中念頭轉動,轉頭看向那幾個苗人,溫和的道:“不知各位賣的刀在哪裏,可容在下一觀?”既然要演戲,自然要做全套,到了這一步,劉璋也只得順着問了下來。

    幾個苗人相互望望,還是剛剛偷偷勸張松逃跑那個青年上前一步,一手撫胸,微微躬身見禮道:“小人苗家金虎,此刀乃是爲我兄弟所賣。若不是家中有事兒,急需銀錢,這刀是斷不會拿出來賣的。你如要買,卻不能短了咱們的銀錢。”說着,面上警惕的看着劉璋,卻不肯就此再把刀拿出來。

    張松撇嘴不樂,嘟囔道:“那刀方纔還是我幫你搶了回來,我大哥要看,你卻來講什麼條件,剛纔若不給你又如何了?”

    他人小聲兒卻不小,那叫金虎的苗家青年面上一紅,大覺羞愧。微一遲疑,自背後取了那刀奉上,慨然道:“小兄弟說的是,是金虎的不是了。”

    劉璋微微一笑,伸手接過,抽出鞘來,但見那刀如一泓秋水般,蒼然輕響聲中,顫出幽幽光芒,刀身上隱有波狀水紋,端的是一把上好的利刃。

    “果然好刀,不知這刀你要多少銀錢肯賣?”劉璋自是其中大家,只一眼便看出這刀不凡,心下也存了幾分喜愛。

    金虎面上遲疑一下,搔了搔頭,回頭看看幾個伴當,囁嚅着道:“我那兄弟家裏出事,急需用錢,嗯,這刀,這刀想要五百錢。”

    劉璋手腕微微一振,那刀漾起一陣輕嘯,藍光閃爍之際,點點頭笑道:“不貴,倒是賤賣了。”

    當下還刀入鞘,將刀遞給張松,自從懷中取出錢串,數了五串遞過去,笑道:“此番我們倒是佔了便宜,也算接個善緣。日後若有緣,自當有所回報就是。”

    金虎不料劉璋如此利索,茫然接過五百錢,一時間倒不知該說什麼了。

    這邊任岐上前抱拳笑道:“恭喜少玉公得此好刀,相請不如偶遇,今日得見,可否賞臉,便有某做個東道,往鄙府小坐,容任某進些心意如何?”

    劉璋似是心情大好,微一猶豫,隨即點頭應了。任岐大喜,當即令人前面回去準備,這裏伸手肅客。

    劉璋點點頭,舉步而行,目光卻似不經意般在人羣中掃過,與拔都使個眼色,拔都面無表情,轉身而去,劉璋這才轉頭,一手一個拉着張松與法正,跟任岐往府衙而去。

    街上衆人眼見熄了紛爭,也各自散去。這邊金虎等人如夢初醒,掂了掂手中錢串,面上歡喜不已,招呼着衆苗人一起,便要離開。

    拔都目光在四下看看,見拐角處幾個張望的人,忽然消失不見,這才嘴角微微勾起,邁步上前,攔住金虎。

    犍爲太守府的偏廳上,任岐請劉璋與張松、法正坐了,讓人擺上酒席,舉杯相邀。

    劉璋坦然而坐,端杯相和。任岐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了幾個問題,卻都是關於甄家之事,劉璋肚中暗暗好笑,知他並不全信自己身份,這是在探查自己底子呢。

    當下有問必答,時不時的還帶出幾分世家子的傲氣,任岐看在眼中,漸漸信了個八九分。

    待到氣氛漸漸熱烈,面酣耳熱之際,任岐忽然探頭問道:“方纔聽聞少玉公說及此次與西番有生意往來,似是牽扯到些刀具鐵器,不知究竟詳情如何,可方便相告否?”

    劉璋目光一凝,猛然擡頭,停住杯子,看了看他,決然搖頭道:“不方便。”

    任岐一愣,想不到他竟然毫不掩飾的就拒絕了。只是轉念一想,卻又釋然,這些個世家少年,又能獨立操作一宗生意,想來定是在家中獲得了一定的地位。有此態度,正是常理。一念及此,心中更是實落了幾分。

    當下微微一笑,擺手道:“少玉公莫要着惱,我問及這生意上事兒,也非是有別樣心思。只是,我大漢律法明有規定,這鐵器、鹽茶等物,往邊地異族互易,都是有定數的。任岐身爲漢臣,職責所在,不得不多問兩句,其中牽礙,呵呵,還要少玉公多多體諒啊。”

    劉璋目光一閃,嘴角微微勾起,不屑道:“使君哪裏話來,我甄家行商,從不違法。與西番此次的交易,也在限制之內,前時州牧劉使君也曾過問,哼哼,家叔也不曾透露。其實此中道道,你我哪個不知,還不是想要扒上一層皮?嘿,別人怕的他劉焉,我甄家生意遍及中原,朝中亦有扶持,真個要碰碰,也不見得就能喫得下我甄家。況且,你們劉使君打從來了蜀中,半分稅賦也未向天子交納,嘿,朝中大佬對此已然多有議論,任使君,這其中進退,還當好好把握纔是。有些水,不趟進去爲好,你說呢?”

    劉璋目中光芒閃動,話裏言外之間,狂傲之氣顯露,將一個世家子弟的跋扈模樣,演繹的到位至極。

    旁邊一直默不作聲,只顧埋頭苦喫的張松和法正看的暗暗心折,只覺此番跟了出來,所見所爲,實爲平生之樂,驚險刺激處,竟不下於戰場對決。

    任岐聽了劉璋一番話,面上靜默,心中卻是狂喜不已。這小子狂傲囂張,但透露出的信息卻是讓任岐極爲振奮。

    甄家對於那位劉州牧貌似很不感冒,甚至很有些牴觸。是了是了,那甄家本在成都,以其身家,當屬數一數二的大戶了。按照劉焉前時執行的政略,安能不受牽連?想必因而存下了齷齪,這纔有了這小子的滿心怨懟。

    若是能………,嗯嗯,這事兒還當謹慎,不若回頭與賈龍兄弟商議一番,若能扯的甄家結盟,休說眼前事兒可得大助,便事成後,也必將成爲自己一大助力。

    任岐想的明白,哈哈一笑,點頭道:“承少玉公良言,任岐有數了。但不知公能在這犍爲停留幾日?我這兒還有幾個朋友,一向仰慕上蔡令甄公的風範,但苦無機緣相見。今日難得少玉公蒞臨這邊鄙小縣,倘若肯於折節下交,令彼等拜會一番,想來必然感恩戴德。日後公商行於蜀南之地,也能多些個路子,卻不知少玉公肯否?”

    劉璋聞言,微微蹙眉,面現爲難之色,遲疑着道:“諸公厚愛,璋自是感懷。只是具體在這兒停留幾天,卻要看對方那邊什麼時候來接洽了。對此,璋也難定的下啊。”

    對於任岐的心思,劉璋自是摸的明白。這人心思大着呢,只怕介紹給自己認識的,多半就是此次要與其共謀起事之人。而什麼仰慕甄逸云云,若換成仰慕自己不經意間透露出的大宗鐵器,則更爲靠譜些。

    既然如此,自己何不以此爲餌,將這些牛鬼蛇神全數釣出來,然後一網打盡,將兵禍掐滅在萌芽中,折衝樽俎,豈不是上上之策?若要達成這一目的,那麼,這事兒的節奏便要控制在自己手中,讓他們跟着自己的步子而動纔行。

    有了這番打算,劉璋纔有瞭如此說辭,爲的就是讓任岐先召集這批牛鬼蛇神,看看究竟有哪些人,然後再來定時機下手爲上。

    任岐聽劉璋定不下時間,果然面上顯出焦灼神色,想了想,這才道:“若如此,那便及早不及晚,暫定明日晚間,便由我來召集,在城裏最大的集賢居擺下一席,大家共謀一歡如何?倘若真是運氣不巧,偏偏明日對方來了接洽,那,哈哈,便再做計較就是。少玉公可肯應否?”

    劉璋面上做出感動之色,拱手道:“也罷,就依使君就是。明晚,璋必準時赴約就是。”

    任岐大喜,目中有異彩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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