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有所思,面上已是不由的沉了下來。這麼多年來,他久處上位,威嚴早已不知不覺中沉積而出,現在面孔一肅,公孫續登時只覺喘氣都極爲困難起來,不由大駭,驚聲道:“不…不關我事,都是…都是家父所謀。”
劉璋聽的更惱,只是眼見他怕的厲害,生恐嚇的他狠了,出現意外。當即努力平復着情緒,微微放緩口氣道:“賢侄莫怕,如今伯圭兄已然不在了,便有萬般過錯,也都人去消散了。我只想知道其中究竟,也是爲了你我性命。你且慢慢說來,我絕不會怪你。”
公孫續得了他安慰,這才惶惶的喘息了幾下,遲疑半響,才吶吶的道:“我…我,我只知道,父親並未受傷…”
他此言一出,劉璋只覺的腦中轟然一聲,無數個念頭閃電般從腦中劃過,一些事情已是漸漸清晰起來。
爲什麼找不到兇手公孫瓚不急,爲什麼劉虞忽然能提到林五,爲什麼劉虞發動的時機那麼正好,這些事兒,隨着公孫續一句公孫瓚根本未受傷,已是瞬間明朗起來。
所有的一切,開始可以說都是公孫瓚一手導演的。他先是邀請自己前來,爲的就是造成劉虞的心理壓力。
然後,得月樓頭自導自演一番遇刺,趁機將自己掩藏在後,而將劉璋推出,藉着劉璋的名頭,繼續給劉虞施加壓力。與此同時,也等於是變相的對外宣佈,自己跟劉璋親密的關係,即便沒有公開的結盟,但是,單從他遇刺後,所有事兒都由劉璋取決,就已經等若表明一種態度了。
他只是用遇刺一事兒,便達到了威壓劉虞、暗示袁曹,並將青徐綁到自己戰車上的目的,此中手腕,可謂高明之極。想必他也肯定明白,自己肯來的用意。
劉璋只覺嘴中微微發苦,心中說不出的是一種什麼滋味。想想公孫瓚所謀,前期可謂大獲成功,卻不料後面他在算人,別人又何嘗不在算計他?
林五的祕密自然是他泄露給劉虞的,那公孫紀也好,程緒也罷,想來都是他暗伏在劉虞身邊的人,只因當年他送自己五百匹馬時,就是林五親自參與的。
他將這事兒讓暗樁露給劉虞,劉虞自以爲可以用這個要挾自己,以他對劉璋的瞭解,劉璋便是答應,也會跟劉虞之間的割裂更劇,先是斷了自己跟劉虞之間可能的聯合,進而加劇這種分歧,他初步的目的便已達到。
而後,哪知劉虞傻乎乎的竟也想利用別人,卻不知所用非人,竟爾是袁紹潛伏的棋子,邢舉假作糊塗,直接殺了林五,便是想借自己之手,除去劉虞,這與公孫瓚又不謀而合。
等到自己終於一怒斬了邢舉,既刺激了劉虞,加速了劉虞莽撞對付公孫瓚的計劃,又意外的加深了與袁紹的矛盾。雖然那時候,公孫瓚自己也不明白劉璋不怕袁紹的原因,但這種效果,卻是隻對他有利而無害。
可是,既然如此,爲什麼他還要將公孫續託付給自己呢?劉璋又有些想不透。想到這兒,他不由擡目看向公孫續問起。公孫續面色一變,下一句話一出,劉璋不由的又是面色一變。
“當日,當日要殺我的,只怕….只怕不是二叔,而是,而是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