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衙內闖三國 >第302章:間
    審配吐血而倒,逄紀大驚,急忙上前扶住。袁紹見狀,也是猛然省悟,暗暗後悔。

    只是他後悔歸後悔,這面上卻怎麼也下不來,只忿忿的怒哼一聲,轉身往後而去。

    郭圖滿面冷笑,不屑的看了委頓在地的審配一眼,連忙跟了過去。逄紀滿面忿然,望着二人背影,心中不由一片冰涼。

    良久,終是長嘆一聲,將半是昏迷的審配攙起,這邊招來兩個兵卒一起扶着,兩人腳步蹣跚的出了中軍大帳,寒風料峭中,遠去的背影顯得更是蕭瑟無比。

    當晚,審配在帳中清醒過來,想及袁紹字字誅心之語,不由的淚流滿面。他一生忠於袁氏,全心所謀,從未曾有過半分私心。今日卻被袁紹斥爲賣主求榮之輩,思來想去,那份悲鬱更重。待到第二日凌晨,昏昏沉沉間,又再吐血斗升,不過盞茶功夫,便就此含恨而去。

    消息傳出,逄紀大哭來祭,撫屍痛哭,袁軍衆將皆來祭拜,各自黯然,私下裏,有聽聞此事者,也是議論紛紛,軍心搖動。

    袁紹聞聽,又是驚惶又是羞愧,慌忙傳令厚葬審配,並善待其子家人,軍中方安。

    逄紀冷眼旁觀,心灰意冷,遂託病以告袁紹,請求回府休養。袁紹也羞見其人,當即準了。是夜,逄紀略作收拾,半刻未停,便直接回了南皮,關門閉府,諸事不問。袁軍至此,謀略之士,除了一個郭圖,再無旁人。

    早有細作將事情報到樂安,戲志才接報,默然半響,眼中幽光閃爍,喚來幾人,細細叮囑一番,將人派了出去。

    次日,青徐大營暨樂安城頭,皆高懸免戰,閉門不出,不復前些時日與袁軍那般,往來交戰。袁紹暗暗疑慮,不明所以。

    數日後,忽有家人袁渙自南皮而來,見到袁紹,滿面疑慮之色,將閒雜人等盡數攆了下去,這才低聲說了起來。

    原來,南皮城中近來有謠言四起,不但將昔日田豐一事傳的沸沸揚揚,更是說審配也是被袁紹逼死云云。由此,又延伸到之前,大將高覽投降青徐之事,種種說法,矛頭直指袁紹,整個南皮人心惶惶,袁家之人聞聽後,不敢怠慢,這才連夜使人來報袁紹。

    袁紹聽袁渙說完,不由的手足冰涼,險險沒氣的背過氣去。在大帳中,一連摔了三四個杯盞,揹着手來回踱步不止。

    袁渙皺眉道:“主公,這傳言來的蹊蹺,家中雖然派出多人訪查,卻並無所獲。更有甚者,聽聞還有人…….呃,有人……..”說到這兒,言語不由遲疑起來。

    袁紹怒道:“有人如何?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說!都給我說出來!”

    袁渙嚇得激靈靈打個冷顫,咬咬牙,只得低聲道:“還有人傳言,說是…..說是我袁家不義,自毀長城,這樣下去,早晚將被人所滅。又道是今番悍然攻擊青州,乃是圖謀造反,想要劫持少帝,好與雒陽分庭抗禮,爭權奪利。所行所爲,與昔日董卓一般心思,皆大逆不道也。由此,與其坐等被人所滅,不如…..呃….咳咳,不如,嗯,不如早早綁了咱們,投了青州爲好…….”

    “什麼?!”

    袁紹聽到這兒,面色霍然大變,隨即一張面上不由顯出猙獰之色,擡腳將案几踹翻。

    “好賊子,安敢如此!”他滿面鐵青,怒發欲狂。來回在帳中踱着,如同一隻被困在籠中的野獸一般。

    “主公,如今,如今……,呃,如今咱們當如何纔好?”袁渙艱難的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問道。家中遣他來此見袁紹,便是要袁紹拿個主意,如今雖見袁紹暴怒,他害怕歸害怕,也只能仗着膽子追問了。

    “怎麼辦?怎麼辦?查!給我徹查此事!看看究竟是何人散佈謠言,一旦查實,盡誅滿門,雞犬不留,看看還有何人敢反我!”袁紹雙目通紅,如瘋了般咆哮道。

    袁渙滿頭大汗,喏喏連聲應着。正自惶惶之餘,外面來報,郭圖先生抓獲一名奸細。

    袁紹大喜,喝令帶上來。

    不多時,郭圖趾高氣昂而進,身後幾個軍士扭着一人,正自掙扎不已,口中罵聲不絕。

    袁紹雙目噴火,恨恨的盯了那人一眼,轉頭問道:“公則,此何人也?”

    郭圖躬身道:“圖今早巡營,見此人鬼祟,遂使人攔他,他卻轉身就跑。被某拿住後,在其身上搜得文書一封,其中含義雖隱晦,但卻顯然是欲圖謀我軍之意,這才帶來見主公。”

    說罷,左右看看,忽然走上前去,附在袁紹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袁紹先是大怒,只是聽完郭圖耳語,卻不由的啊的一聲,霎時間,面上已是一片驚疑不定之色,兩眼中冒出一片陰戾森寒之氣,沉聲道:“你可確定看的清楚?”

    郭圖滿面堅定,重重的點點頭。袁紹噗通坐倒,眼中兇光閃爍不定,身上袍袖也在微微抖動着。

    “這個消息不要泄露,派人立即回去盯住他,若有異動再說。”半響,袁紹漸漸冷靜下來,兩眼微微眯起,冷聲吩咐道。

    郭圖心中一寒,有心再要多說幾句,卻被袁紹冰冷的眼神一看,頓時將話頭兒又咽了回去。

    這位主公看樣子終究是受了審配那廝之死的刺激了,怎麼也不肯再冒然聽自己一面之詞而動。不過,哼哼,這次自己確實看的清楚,這個細作不但在呂曠、呂翔大帳那兒過來的,身上暗藏的印記,也表明就是那廝的,此番看他還不死怎的。

    心下想的明白,也不再去觸黴頭,轉身就要去安排。只是才走的兩步,身後袁紹忽然道:“此事你莫管了,我自有安排就是。”

    郭圖一驚,轉頭去看,卻見袁紹正對袁渙招手,心中一動,已是明白。這位主公雖然剛愎自用,但絕不是個缺心眼的,此舉明顯是怕自己以私廢公,陷害對方,想必這事兒是要着落在那袁渙的身上了。

    他心中一時間不由大忿,但轉眼卻又陰陰一笑,轉身自顧去了。既然此事兒篤定,又何必真正自個兒出頭?便躲在後面瞧個熱鬧,豈不更是妙哉?

    大帳外,這傢伙悠悠然一步三晃的去了,天空中陰霾暗隱。

    南皮城中,逄府上。

    這幾天逄紀總是心口發堵,也不知是因爲審配之死,還是因爲徹底對那位主公失望了。每晚一閤眼,審配那悲忿的眼神,便總是不期然的升上心頭,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他這次的告病請辭,並不是什麼賭氣,而是想自己好好考慮下,後面的路究竟該何去何從。

    他不像田豐、審配,雖也是文人,但並不迂腐。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如袁紹這般主公,是否還要一條道走到黑,陪着他往毀滅之途而去,逄紀自問不傻,若真如此,他是決計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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