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諸葛瑾和諸葛亮靜靜的站着,看着下面如幾條長龍般的火光蜿蜒向前,面上都是露出興奮的神色。
“先生幾句謠言,一方絹帕,便破得十萬敵軍,當真妙算也!”諸葛瑾面現敬服,不由的發出由衷的敬服。
戲志才微微一笑,擡手指向遠方,輕輕搖頭,笑道:“某之計,小略耳。孔明能拾遺補闕,預爲之所,我心甚慰啊。”
諸葛瑾一愣,轉頭看看自家兄弟,卻見諸葛亮面上一片平靜,只是那雙漆黑的眸子裏,卻有火焰跳動,待要相問,卻見諸葛亮擺擺手,淡然道:“兄長不必問,只管看熱鬧就是。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在先生設計的基礎上,略略加了些手段,乘勢破敵罷了。”
諸葛瑾聞言不由一窒,只得將要問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是眼中神色複雜,看了看兄弟,又看了看站立一旁的戲志才,終是不再出言,將目光又放在遠處袁軍大營上。
三人身後,丈八與潘鳳抓耳撓腮,仿若渾身生了蝨子一般。兩人推推搡搡,都是面上憋得通紅,卻終是不敢說話。
戲志才身後宛若生出眼睛,也不回頭,淡然笑道:“你倆個渾人,可是耐不住了?”
二人聽的先生髮話,先是一呆,隨即大喜。丈八慚慚的摸摸腦袋,覥顏道:“先生,大夥兒都有安排,眼看着立功就在眼前,怎麼偏我倆不得待見?莫不是瞧咱們不起?”
戲志才莞爾,轉頭斜睨了兩人一眼,叱道:“你倆夯貨,先頭定計之時說些甚子來着?這會兒又來瘋言瘋語?我已說了,後面都由得孔明安排,你們要討功勞,自去尋孔明去,休來煩我。”
丈八大囧,與潘鳳兩人大眼瞪小眼,半響終是耐不住心中癢癢,挨擦着往諸葛亮跟前湊來。
原來,當日戲志才聞聽細作所報,袁軍中審配氣死、逄紀請病一事,頓生一條計策。
當日便派出數路細作,徑往南皮城中潛入,大肆散播謠言,將審配之死全數推在袁紹頭上。
隨即又暗使人給逄紀夤夜拋石留信,卻故意只說讓他提防有人陷害。落款還用上雙口將軍的隱語,爲的就是讓逄紀將信將疑,由此,必然會派人往軍中聯繫二呂。
以戲志纔對郭圖的瞭解,此人志大才疏,偏又心胸狹窄。得聞消息,必會盯死逄紀。以他開始打算,不過是爲了由郭圖之嫉,挑起袁軍後方之亂,打壓袁軍士氣軍心。
到時候,袁軍外缺糧草補給,內有軍心動搖之勢,只要這邊稍加運作,必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哪知,此事偶然被諸葛亮知曉,當即獻策,順勢將二呂納入計策之中,由一個死士前往袁軍之中,讓郭圖發現他從二呂營中而出被捉,將火趁機燒到二呂頭上。
如此一來,原本戲志才軟刀子殺人的計策,登時轉爲凌厲的離間之計,直插對方前軍。待到逄紀派出阿勇來聯絡二呂,正被時刻盯着這邊的郭圖抓個正着,由此引發了整個袁軍的大亂。
諸葛亮起初運作之際,因他年紀幼小,諸將多有不服,其中尤其以丈八與潘鳳兩個渾人爲最,冷嘲熱諷的怪話不斷。
諸葛亮也不理會,推斷此計若成,後續諸般手段時,在分派諸將任務時,便特意將兩人漏下。
只是眼見戲志纔不肯幫腔,無奈之下,也只得老着麪皮,來求孔明,看看能不能揀點零頭也是好的。
諸葛亮斜眼看着兩人,肚中也是好笑。他自胸懷大志,目光遠大,又豈會真與這兩人計較?聽着兩人吭吭哧哧的詞不達意,滿面通紅,知道火候差不多了,這才微微一笑道:“二位將軍,當真要去?可不怕亮年小不知軍事,累的二位空跑?”
丈八面孔漲紅,明知道對方是調侃自己,心中羞怒卻發作不得。一旁潘鳳卻忽然怒道:“誰?誰敢如此說!亮哥兒只管道來,俺去把他頭扭下來給你出氣就是。”
這話一出,丈八與諸葛兄弟固然一呆,戲志才也是不由一愣,隨即不由縱聲大笑。衆人反應過來,不由齊齊一頭黑線,暗道這廝真是無恥到了極點了。
潘鳳瞅着一旁怒視自己的丈八,搔搔頭,得意洋洋的道:“咋?俺這麼說不對嗎?這可是當年主公教給俺的法子,他曾說過,做人要識時務,只要不違道義,見風轉舵也是明智之舉。關鍵時刻,可以死道友不死貧道…….”
噗!
衆人絕倒!那位現下不知在哪裏的主公,原來背後竟是這般教導這些個渾人的嗎?我勒個去!太邪惡了!
諸葛亮只覺滿頭雷霆閃電,似有無數烏鴉嘎嘎亂叫,眼見潘鳳這廝得意洋洋的還要繼續,連忙攔住,深吸口氣道:“停!停!且住了!好吧,你二人要去,我這兒便有一事兒。”
潘鳳聞聽對方肯了,頓時大喜,當即將嘴緊緊閉上,一雙牛眼只顧瞅着諸葛亮,生怕漏下什麼。
諸葛亮嘆氣道:“如今袁軍炸營,此正制勝之機。你二人可各帶一隊人馬,趁黑摸下去,只管捉拿俘虜,而後,你們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袁紹騎在馬上,冒煙突火的搶出大營,一路只管疾奔,心驚膽顫之餘,生怕一個走的慢了,就被青州軍就此拿了去。
大半夜的混亂,此刻他已然大體瞭解了情況。二呂在郭圖前去拿人時,果然心驚而叛,趁機放火,指揮着不明狀況的軍卒自相殘殺。而後,青州方面順勢而出,大將華雄親提大軍掩殺,自家兵卒軍心士氣皆散,整個就是一面倒的趨勢,別說對抗,能跟着跑出來逃掉,還因大半都是軍中老卒,經驗老到所至。
只是讓袁紹心中忿怒的是,此次之敗,全然有些莫名其妙。事先毫無徵兆,猶如摩天大樓,說倒就倒了。真個要推算起來,顯然是呂曠、呂翔那兩個反骨仔。若沒這二人的反水,何至於自家十萬大軍一夜而潰,狼狽逃竄?
此番,定要擒拿這二人家小,個個誅絕,雞犬不留才能消心頭之恨。
他直到此刻,還沒醒悟到自身錯誤,直把所有錯處,盡數安在二呂頭上,卻不知二呂又是何其冤枉,何等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