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衙內闖三國 >第316章:不叫紅妝讓鬚眉
    大意了!大意了!

    倉惶登上戰馬,拎着雙股劍的劉備在親兵的扶持下,好容易整束利索,被敗退的亂軍裹挾着而走時,懊惱的想道。

    東萊城打到這種地步,居然還敢主動出擊,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事兒。而且,城裏竟然還有這麼多兵,也是他完全沒料到的。根據最近兩天的戰況看,東萊守軍便算還有些戰力,也不過應在千人左右的規模,這還要算上傷卒。

    但是,從今晚的局勢來看,最少有三千兵馬才能攪動自己的大營。如此說來,東萊守將竟爾隱忍奸猾至此,近兩天呈現的疲軟,完全就是一種示之以弱的誘敵之計,爲的就是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啊。

    看着身後大營中漫天的火光,還有數不盡的青州裝束的士卒,劉備又是懊惱又是悔恨的想着,恨不得將那東萊守將抓來,一口一口的咬死這丫的才解氣。

    數日來的謀算,不知花費了多少心力、財力、物力、人力,精心準備的一次奇襲,眼看着就這樣完蛋了。而之前,他離着成功,曾經是那麼的近,近到似乎伸手可得。

    “這東萊守將是哪一個?查明白!一定要查明白!”一邊往東邊退的途中,劉備一邊向漸漸追上自己的衆將喝道。

    他要記住這個人,這個用如此極致手段欺騙了自己的傢伙,有朝一日,他一定要雪此恥辱!劉備咬牙切齒的發着狠。

    只是劉備不知道的是,被他切齒痛恨的所謂東萊守將顏川,這會兒還昏迷着呢。

    而代替他守城的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中,一個在城上愣愣的看着遠處亂成一團的敵營,怎麼也不敢相信,便區區三百人就能掀起這麼大波瀾?要真如此,先前那小子的計策,沒準還真能施行呢。

    而另一個具體施行偷營,準備以打擊對方士氣爲目的,稍沾即走的當事人,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不遠處的一切,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

    到處都是沖天的火光,便在夜幕下,各種器材、物資因爲燃燒引起的濃煙清晰可見。

    無數的士卒,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跑亂撞,在仍是咻咻聲不絕的漫天箭雨下,哭爹喊孃的倉惶躲避着。不時有渾身冒火的人影,發着慘厲的痛呼聲,扭動着竄出,不多會兒便撲倒在地,微微抽動幾下便不復再動。

    隆隆的馬蹄聲和震耳的喊殺聲響徹夜空,四下裏金鐵交鳴聲、馬嘶聲、刀劍切入肉體的聲音,交雜混合着,譜成了一曲崩潰死亡的樂章……..

    朱桓呆呆的看着,幾乎以爲自己身在夢中。是援軍嗎?那怎麼不見來和城裏通信兒?來了多少人?後面要怎麼配合?怎麼沒聽到任何一點兒的風聲呢?

    “報!啓稟將軍,前面確是咱們青州方面的人追擊遼東軍,但….但領兵之人,我等並無聽聞過。麾下士卒,似乎也….也並非我青州之士卒…..”

    一個斥候飛馬馳到朱桓近前,便在馬上叉手稟報道。只是面上大有古怪之色,所報軍情,讓朱桓聽的更是雲裏霧裏,全然不明所以。

    “……不是咱們青州軍?又確是咱們這一邊的?這….這….究竟怎麼回事?咦?可是江東方面哪位將軍嗎?”朱桓倚槍立馬,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急急問道。

    “不是!領軍之人的旗號表明是咱們青州的,卻以張、波而書。不知是哪兩位將軍。而且,而且,對方似乎對咱們並不友好。小人方纔去探問時,對方言語,呃,很有些無禮。只說是來幫咱們解圍的,卻讓咱們離得遠些,休要添亂……”

    斥候面上現出忿忿之色,遲疑着,將得來的信息一併報了出來。方纔對方回答時,粗鄙無禮,簡直可以說是呵斥了。斥候也是憋了一肚子火,但此刻回報,卻不敢有半絲隱瞞,以免誤了主將判斷。

    朱桓聽的更暈,口中喃喃唸叨着兩個主將的姓,青州姓張的大將不少,可應該這會兒都不在這邊,而姓波的又是哪個?呃,不對,他們不是青州軍,只是來幫着解圍的,難道是附近哪一路草莽綠林人氏?但那又怎敢對自己等人無禮呢?

    要知道,能主動來幫官軍迎敵的,必然是打着投奔的心思,不說畢恭畢敬吧,怎麼也不至於無禮啊。

    朱桓一時想不明白,微一沉吟將手一擺,沉聲道:“你速速回城,將此事報知陳將軍知曉,某自帶兵,隨後而進,看個究竟。”

    斥候抱拳應了,打馬而去。這邊朱桓拈槍提繮,呼叱一聲,帶着三百敢戰勇士,直往敵營殺入。

    讓自個兒離遠點?這卻不是你們說的算的了。雖說是來解圍的,這情兒咱領了,但軍事方略,卻是不必聽你們指揮。

    他這個念頭一起,劉備軍的敗兵們算是倒了黴了。前面被大部隊雷霆霹靂般的一陣衝殺,雖說死傷無數,但大多都是黑暗混亂中,自相踐踏而死。少部分纔是被對方弓弩、刀劍所殺。

    而一般這種偷營,更重的在於擊潰,被襲的一方,在士氣崩潰後,更多的士卒一般都能逃的性命,大夥兒等對方過去了,再偷偷相聚,或者跟上前面大部隊,或者乾脆直接跑回家去算完。再要麼,直接往地上一坐一跪的,投降了事。

    這年月,作爲普通士卒,沒那麼多信念忠義之說,大家當兵喫糧,今個兒幫這邊打,明兒或許就是幫另一邊打,殺來殺去的,全聽上面指揮就是。反正殺到最後,能活下來就是王道。

    更有許多老兵油子,早已摸透戰場規律,大軍一敗,直接撒腿就跑,等到過後,再從後跟上就是。一般追擊的軍隊,都是一往直前,猛追那些將領們,沒誰來跟大頭兵們爲難。

    但是今天,這個規則似乎被打破了。那一撥殺神般的大軍篩子般穿營而過,確是追着主將們而去了。正當大夥兒以爲沒事了,紛紛零零散散的往前彙集時,卻不防一股人馬自後又來了第二遍。

    而這股人馬,似乎跟這些兵們有着刻骨之仇一般,縱馬揮刀的,滿山而追,直將衆遼東敗卒,攆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這通殺,可比第一撥人狠的多了。

    遼東敗卒分散開來,又全無士氣防備,這會兒卻是踩踏而死的少,真真被追上割去腦袋的,卻佔了大多數兒。

    朱桓帶着這三百人,這會兒也是殺發了性了。連日來,被遼東軍壓在窄小的城頭上,眼睜睜的看着無數袍澤在自己眼前死去,心中又是憋屈又是悲痛。如今竟逮到這麼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哪肯輕易放過。

    數日來集聚的怨氣、憤懣,全數撒在這些後續敗卒的頭上,一路向東跟進中,人人殺的血貫瞳仁,滿身浴血,三百人,如同三百自修羅地獄中爬出的惡鬼一般,馬首前掛的人頭,都是層層疊疊,甚而延展到馬鞍子一圈兒上。

    朱桓跑在最前,追出足有十里地,終是追上這撥奇怪的“援軍”。放眼看去,但見人人都是穿着青州軍的衣甲,手中拿着的,也都是統一制式的青州軍備。

    但是,讓他看得奇怪的是,這些人顯然並無如青州正規軍那般的統一訓練,到好似都是些各處綠林俠客一般,各有各的招數,各有各的套路。

    雖然沒了正規軍整齊劃一、排山倒海的氣勢,卻勝在狠辣凌厲,出手刁毒上。或刀或槍,挑刺劈斬之際,全是人身緊要之處,遼東軍卒但凡捱上,頓時就是慘嚎倒地,失去戰力。

    這些人目中個個都是一副嗜血冷漠之色,偏偏殺敵之後,少人有去割敵首級的,彷彿只是爲了殺人而殺人,毫無什麼論首請功的概念。

    而看到自己這撥人馬時,也都是漠然而過,根本沒什麼友軍相見,合兵一處殺敵的意思。

    遠遠的,在這幫人前面,一個身披玄鐵甲的魁偉身影,頭扎赤帶,手中一把長柄後背開山刀,大開大合,吼聲如雷,勢不可擋。偶爾顯現的面孔,卻是一個豹眼虯髯的老者…….

    這一追,直直追出約有百里之遙。

    朱桓等人縱馬相隨,從後面殺到前面,待到之後,兩邊並馬而驅,如同比賽一般,再沒人去顧着撿拾什麼首級,等到忽然感到前方漸漸空曠,兩下里都是慢慢勒停了戰馬。

    天邊現出魚肚白,自四更出動,兩個時辰的遽然發動,一舉崩催了劉備一萬五千餘人的大軍。粗略估算之下,殺死殺傷遼東人馬,總在半數以上。

    再加上一些逃竄的,投降的,跟着劉備而撤的,估計不過兩三千人罷了。此一戰,可謂勝的輝煌至極了。

    朱桓努力平復着急促的呼吸,催馬待要向那個老者前而去,卻忽聽四周猛然爆出一片震天價的歡呼聲。

    粹不及防下,他被這陣呼聲驚得險險落下馬來。穩神看去,卻見四下裏衆人個個面現狂熱,齊齊望向遠處。

    朱桓順着衆人目光看去,但見遠處天地交接處,初升的朝陽剛剛顯露,雲蒸霞蔚之中,紅彤彤的巨大圓盤中,一騎獨立。

    在衆人歡聲吶喊中,那馬前蹄揚起,昂然嘶鳴不已,似要化身爲龍躍入滄海。

    馬上騎士,單手執繮,長槍斜指。渾身在旭日的光芒中,散耀着金光萬道。

    霍然轉過來的頭顱,長髮飛揚,一副猙獰的青銅面具,便映入了眼簾。

    “聖女!聖女!聖女!”

    歡呼聲如山崩海嘯一般,朱桓駭然瞪大了眼眸,這領軍的,竟然是位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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