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羅河畔的高崗上,一陣曲調怪異,歌詞全不搭界的小曲兒隱隱飄蕩着。立馬在劉衙內身後的顏良文丑二人,都是雙肩微抖,兩張醜臉皺的如同橘子皮一般。
話說這歌聲太尼瑪強大了,讓人聞之,實在是有毛孔痙攣汗不敢出的味道。對於自家老大時不時的,總要標新立異的做出些奇怪的事兒,兩人早已知之甚深。但是,知道歸知道,每每被最先雷的外焦裏嫩的,卻總是這兄弟倆,命運之不公,可見一斑了。
有心嘀咕上幾句以示自己的憤慨,但斜眼瞅瞅那位仰着小臉兒,滿是柔情崇拜神色的高句麗公主,兩人又覺得如果這般嘀咕出來,實在是有些焚琴煮鶴的意思。
這位跟着老大莫名失蹤,然後又詭異出現在數百里之外的公主,難道真的能聽懂老大那所謂的“歌”聲?就算你能欣賞,那能不能不要表露的這麼直白?這樣很打擊人的好吧,好像顏大爺文二爺全然就是不解風月的粗鄙之士一般,這讓倆大爺情何以堪呢?
於是,在苦苦忍受着魔音慣腦的痛苦中,顏大爺與文二爺極度悲忿之中,更增了三分鬱悶之氣。
與這倆可憐的娃不同的是,高崗下的通羅河畔,卻是一片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熱鬧喧囂。
兩溜兒的長攤相對排開,間隔二十步遠。每個攤上,都有兩個漢軍士卒守着,面前的貨物卻是各不相同,林林總總的,整一個雜貨市場。
無數的各式服色的百姓還有官員,手提肩挑着,往來串於各個攤位之間,神情興奮的挑選着自己所需的物品。
當日以可比老爺一城之屠滅換來的絕對威懾,令得劉衙內南下之路所獲極豐。
各城主唯恐自己招惹了這位漢使,都是恭恭敬敬的迎來送往,對於這位大漢天朝使者總是隱約露出的小貪婪,自然也加倍迎合,不敢怠慢。
劉衙內昔日從扶余、高句麗二族便得了好些饋贈,待到將可比老爺積攢了十餘年的家底搬清一空後,再加上這一路颳着地皮而進,此時的隊伍規模,已然超出原先一倍還要多。介個,財多不咬手,但是,咳咳,那啥,累贅委實是太大了些。
劉衙內自覺自己跟那位凱撒的偉大是不相上下的,但絕不承認自己也如同凱撒哥那般殘暴。
咱是有着五千年文明傳承的有爲青年,對於前次屠滅可比堡一事兒,那是出於幫助弱小,討還公道的正義之舉,當然,也是屬於聖人所云的:兵者,兇器也,不得已而爲之的範疇。
不見那位金至善同學如今是多麼的感恩戴德嗎?而也正是那位金至善的一句閒聊,說什麼三韓之地的貴族們,窮奢殘暴,如何驅使平民百姓挖礦取鐵以富自己云云的話,這纔有了劉衙內靈機一動,出現了這通羅河畔的交易大會。
在劉衙內來說,各異族距離中原遙遠,且多在窮山惡水之中。靡費龐大的費用,動用武力興刀兵的那種征服,是最不可取、最爲不智的下策。
在當前這種科技背景、交通情況下,要想單憑武力解決,後世的那位楊廣兄、世民兄的例子就是前車之鑑。做爲一個穿越者,再要去走那條路,明顯是侮辱自己的智慧。
先期用貿易拉動供需,促進交流。隨後,在獲得大量的銅、鐵之後,以貨幣、金融進行侵略、掌控。武力嘛,是必要的,但卻只作爲一種威懾的輔助手段即可。
只要開了這個頭兒,有個三五年的運作,到時候,這些個牛叉哄哄,時叛時降的衆外族,還不得乖乖的隨着自己的指揮棒而動?
看周圍這幫人,個個都以爲自己搞這次交易大會,簡直就是不務正業的典範。甚至連賈詡都大不以爲然,劉璋心中就很是有些得意。恪於時代的限制,就算再多智之人,又怎能明白自己的手段?
唉,人生寂寞如雪,做爲一個高手,總是要享受這種無人理解的寂寞的。劉衙內很是臭屁的感嘆着。
“報!啓稟主公,那個,嗯,咱們沒貨了。”
就在劉衙內很得意的自我誇讚時,一個在下面負責巡哨的親衛跑上來,大聲的彙報着。
啥?沒貨了?我勒個去!
劉衙內一臉的不爽,臉臭的跟鹹魚一樣。
怎麼就沒貨了呢?那傢伙,好大一溜兒的馬隊呢,按照他的估算,怕不要交易個三五天才能完結的啊。怎麼會不到半天就沒貨了呢?這麼富有創意,富有前景的交易大會,如果只開了半天就草草結束,豈不是成了虎頭蛇尾?不給這片地兒的人留下個深刻的印象,後面的一切設想,還怎麼開展?劉衙內開始有些鬱悶了。
“爲何會這麼快?就算周邊那些城主趕來,也該有些時間的啊。”劉璋悶悶的問道。
“回主公,原本是這樣的。但是,下面來了一隊倭國商隊,一出手便將咱們物資兌換了大半,所以……”親衛察覺到了主公的不爽,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嗯?倭國商隊?
劉璋猛然聽到這個消息,不由的愣了愣,但是隨即卻是不由的大喜。奶奶的,這可不是想喫海鮮來蝦皮,剛一打盹就有人遞枕頭嗎?自個兒正盤算着,去那邊怎麼刮一層地皮,呃,不是,是友好交往一番呢,誰知道這邊沒動,那邊卻先伸出頭來了。
“啊哈哈哈,好極好極,本皇叔很喜歡,大大的喜歡啊,哈哈哈….”劉皇叔大喜之下,一張嘴,很有些變成劉皇軍的味道。
“呵呵,究竟何事讓季玉公如此歡喜,不知逸可得聞歟?”正大笑間,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劉璋聞聽之下,笑聲戛然而住,愕然回頭望去。這一看,卻是又是一番大喜。
“哎呀,甄公怎麼會在這裏?”劉璋嘴中喊着,腳下已是三步並作兩步,急急的迎了上去。
這來人竟然是甄逸,在一隊伴當和賈詡的陪同下,正大笑着往這邊走來。
甄逸一直隱於暗處,以純商賈的身份奔走於中原之地。這些年來,與劉璋手下的林部配合融洽,爲劉璋麾下王國的發展,打下堅實的經濟基礎。
如今甄家一族,早已在成都扎住了根,精於商計的甄逸比任何人都清醒,深知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再怎麼鐵,利益卻是最佳的維繫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