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衙內闖三國 >第344章:通羅之盟(九)
    “不行!此事絕無可能!”

    大廳中,夫餘昆拍案而起,滿面漲紅的,對着坐在對面的甄逸和賈詡怒喝着。

    賈詡毛髮都未動一根的坐着,只雙手捧着一杯熱茶,兩眼皮耷拉着,似乎那茶中有着極爲有趣的物事一般。

    另一邊,甄逸也是老神在在的坐着,面上風輕雲淡,對着夫餘昆的憤怒,只是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卻扭頭對坐在一旁的高明、王昌、金日禪三人笑道:“呵呵,武珍王何必動怒?此事本就是商議嘛,哦,但不知高、王、金三位大王之意如何?”

    這話一出,夫餘昆、高明、王昌、金日禪四人面色齊齊一變。高明面上陰冷之色更甚,王昌和金日禪卻是暗暗叫苦不迭。

    這甄逸看似簡單的問話,其中卻極盡挑撥之能。一直以來,整個馬韓便以他們四人爲首,而四人中,又以夫餘昆勢力最大,當仁不讓的成了這個聯盟的盟主。

    如今,夫餘昆已經明確表了態,這甄逸還轉頭來問三人,且不論三人如何回答,都表明了一件事兒。那就是,大漢在馬韓這裏,並不只是認識夫餘昆,還認識高明,認識王昌,認識金日禪。

    對於一直以馬韓之地爲禁臠,將其他三人視爲自己麾下的夫餘昆來說,這豈是他能忍受的?

    而且,還是在前陣子,藉助餐會之便,狠狠打擊了一番夫餘昆的基礎上,甄逸這麼一問,不啻於將三人送到了火堆上烤,讓三人招着夫餘昆的忌。

    若是平常人這麼做了,或許還沒多大事兒,但偏偏這人卻是甄逸,不論是夫餘昆也好,還是高明、王昌、金日禪也好,都不願輕易去得罪。人家後面站着人呢,大漢使者、皇叔劉璋啊,很大的牌子好吧,不看那位賈先生一直跟着嗎?那位可是劉皇叔的身邊人。

    感受到夫餘昆灼灼的目光射過來,三人都是一陣的嘴中發苦。高明依舊保持沉默,他原先就是這樣,現在本族高建武大都督也在此地,更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但是,王昌和金日禪不行啊。兩人無依無靠的說,要是不能消弭了這個隱患,漢人再強,終歸有離開的一天,到那時,夫餘昆反過手來收拾他們,他們哭的地兒都沒有了。

    “咳咳,這個,甄先生,我馬韓一地適宜開口岸的地方真不好找。若論距離大漢最便捷之處,當屬武州。然武州近海,遍地暗礁,羣島羅列,並無適合建立港口之所啊。先生何不往辰韓、弁韓那邊看看,我聽聞辰韓有地,號巴山浦,那裏倒是一處不錯的所在。”

    王昌被逼無奈,既不敢去順着甄逸說,又不便得罪人,只得繞開甄逸提出的,在彌鄒乎設港的意思,而只是在自己轄地和弁韓、辰韓之地說事兒。

    那彌鄒乎本是古名,這麼一說,只怕多有人不知,但若提起後世的仁川,只怕大多數人都要恍悟了。不錯,所謂的彌鄒乎,就是現代韓國仁川的古稱。在此時,卻是歸於夫餘昆掌控的百濟轄區之內。

    而那武州,乃是指的後世的光州。巴山浦,卻是後世的釜山。釜山在韓文中譯爲basanpo,前面的basan是釜狀的山的意思,po便是海灣的意思。

    至於開始,甄逸稱呼夫餘昆武珍王,其意卻是也根據地域而稱。在這東漢之末,三國之初的交替之時,百濟尚未全統馬韓。而對外來說,整個馬韓之地無法分割,便被整個冠以武珍州稱之。其中,既包括了北邊的百濟,又涵蓋了南邊的剩餘馬韓。稱夫餘昆爲武珍王,便也由此而來。

    言歸正傳。

    甄逸提出要在彌鄒乎設立港口,並由漢軍獨立修建守衛,做爲日後聯合商會的交易港,此議一出,不出意外的,登時便遭到夫餘昆的強力抗拒。

    王昌被逼無奈,耍着滑頭,不去說彌鄒乎,卻來提武州和巴山浦,其意不外乎暗示甄逸,人家的地盤我說不算,我自己這邊是很樂意的,但可惜啊,沒地兒合適。您老就別盯着我了,要不去找辰韓、弁韓,要麼,該找誰還找誰就是。

    旁邊金日禪也是連連點頭,自是猛打邊鼓,贊成這個意思。他二人休慼與共,這些年要不是一直保持共進退,早被夫餘昆連皮帶骨吞了。

    甄逸對此並不在意。看着二人大有深意的一笑,讓兩人心頭不由毛毛的發顫,卻只得呲牙回以一笑。

    甄逸這纔將頭又轉向夫餘昆和高明,淡然道:“武珍王堅決不肯,高公一直默然,想來也是一般主意了?既如此,逸也不敢強求。也罷,反正聽聞劉皇叔已與邪馬臺須佐之男將軍達成一致,將在馬關設置口岸。屆時,不過多繞些路而已。只是要委屈諸位,屆時都往邪馬臺國交易裝卸貨物了。好吧,那就這樣,逸等這便告辭了。”說罷,老頭兒頭一昂,翹着鬍子就走人了。

    隨後幾天,這邊與夫餘昆就彌鄒乎開港一事沒談妥,轉而要經邪馬臺馬關港運轉的消息,便傳到塞北諸部耳中,衆人一時間大譁,紛紛怒叱夫餘昆自私自利的行爲。

    可不咋的,要知原本此次搞得這個聯合商會,本就是針對塞北諸部和三韓之地而來的。三韓與塞北連成一體,相對來說,邪馬臺反而因隔海相望,乃是外來戶。

    而且,很明顯的是,這個外來戶此次過來的主要目的,並不是跟大夥兒一樣,是爲參與聯合商會一事兒,而是爲了他們自己本國與大漢的建交而來。大夥兒之所以同意邪馬臺參與,一是看在大漢皇叔的面子上,這二來嘛,多出一家海外異族,便也等於多出一方貨物的貿易。反正又不必自己多去費心折騰,何樂而不爲呢?

    但是如今,就因着夫餘昆這一決定,整個聯合商會的交易地,卻移到了原是外來戶的地盤上了,大夥兒每次交易,還要跑到人家那邊去,既要走陸路,還要跑海路,沿海的三韓還好說,但更往裏的內陸,卻要憑空多出一塊海路的費用,這一進一出的賬,又有誰能樂意了?

    所以,這個消息一出,羣情譁然,夫餘昆幾乎瞬間便成了萬夫所指,衆人每次見他,看他那眼神都是冷冰冰的,讓夫餘昆簡直鬱悶的要上吊。

    他心懷大志不錯,欲要一統三韓,還欲要北上圖謀烏桓,甚至大漢都不錯,但並不表示他一開始,就敢堂而皇之的跟所有人叫板對抗啊。那就不叫大志,那叫大傻!

    所以,正相反的,他在開始階段,更需要的是遠交近攻,先跟烏桓等北方衆族搞好關係,甚至是在未能一統馬韓之地時,連辰韓和弁韓都要保持適度的友好。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初始階段的軍事戰略行動。

    但眼下可好,一個通商口岸的問題,竟直接將他推上了所有人的對立面,這讓夫餘昆跟被逼着吃了個蒼蠅般的難受,偏偏有苦說不出。

    這個世上,外在表現的,永遠只是個大面的結果,具體細節外人根本難以知之。可能影響很多事物的,卻又偏偏就是體現在外的結果。沒人會去關注細節。

    於是,夫餘昆悲劇了。

    先是原本漢境設在樂浪郡,針對三韓的貿易被停了。隨後,由原本沃沮控制的三韓半島東北部,全面掐斷了烏桓、扶余、高句麗與三韓的商路。

    而今的三韓,其實並沒全部佔據後世的朝鮮半島。他們的地盤,只在樂浪郡以下,整個朝鮮半島的西部、西南部、南部還有東南部。也就說,所謂的三韓,其實只是佔據着朝鮮半島的四分之三。

    而這四分之三,幾乎全是面向大海,如果北部與內陸接合線一封閉後,唯一能和外界發生交集的,最近的,便只有辰韓的巴山浦與倭國那邊的九州與中國地區。

    所以,這一下,整個三韓便斷了商貿流通,給人關門打狗一般,全憋在了甕裏。

    好處是,這次的出手,塞北諸族難得的衆心一致,誰也不會跟你衝突,不打架不罵人,就是不理你,都成文明人了。勒個去!

    初時幾天還罷了,可到了後面,三韓內部的辰韓和弁韓也受不了了。

    不能這麼樣吧大佬們,馬韓是馬韓,咱們辰韓和弁韓是辰韓和弁韓啊,咱跟他不一樣好不好?你們這一掐,可不只是掐了馬韓的脖子,可連咱們都一起掐死了,不待這麼玩的啊。

    辰韓和弁韓急了,物品得不到流通,這個時候,那很多時候,是容易死人的。當下兩國便跟衆大佬訴說了,可惜,沒人搭理。沒辦法啊,你們統稱三韓,有些事兒跟我們說,那不如你們自個兒把內部事兒解決了更容易對不對?

    辰韓和弁韓哭了,沒法子,終於聯合起來向馬韓討說法了。夫餘昆這個怒啊,你妹的!哦,外人你們不敢惹,就聯合外人來逼我是不?我是給你們欺負的嗎?姥姥!

    他不敢跟漢人怒,不敢跟扶余和高句麗怒,也不敢跟烏桓諸部怒,但跟辰韓和弁韓可不含糊。畢竟,整個三韓馬韓最大,他又是最強的武珍王,這個可不是放那兒看的。那是實實在在的實力!

    於是,一通大罵,紅着眼珠子的夫餘昆拉出了隊伍,擺出一副你們捨得死,我就捨得埋的架勢,不就是打嗎?who怕who啊?

    辰韓、弁韓傻了。他們真打不過,咋辦?有人說了,聽聞馬韓的王昌大王曾出主意,你們辰韓的巴山浦也可開港,要不,你們去找甄先生商量下,在你們那兒開港?如果能成,不什麼事兒都解決了嗎?還能壓那夫餘昆一頭,以後他也不敢再欺負你們了。

    辰韓頭人心動了,只是,還不等他動,一個震動三韓的消息,已然先自傳了出來,令的所有人都大喫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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