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小時後見】

    阿阮笑道:“因爲花很小啦,看起來沒什麼意思, 有花香就足夠啦, 而且, 今晚月色很美。”

    她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看着令狐傷,卻又露出了想笑的表情來。

    也不待令狐傷問起, 阿阮就繼續說道:“第一次在安將軍府中見你的時候,我就想過, 這麼好看的人,簡直不像是真的呀。”

    說話之間她已經在院內的小石桌上擺了兩個杯子。

    “我今天才剛從管家那裏要來的酒,”她給令狐傷倒上酒:“據說是上等的西域美酒,月色, 花香, 美酒,美人, 我就說我今天的運氣一定很好。”

    顯然她那句美人是指令狐傷。

    令狐傷很想說阿阮的膽子越發大了,如此形容他,便是整個西域也沒人有這樣的膽量。

    阿阮卻忽然很認真的叫他:“令狐傷。”

    她第一次這樣認真的直呼令狐傷的名字,令狐傷不由的看向她,卻不由得恍惚了一瞬。

    阿阮側坐着,月光從另一面投下, 在黑暗中給她度上了淺淺的光暈, 令狐傷有那麼一瞬間甚至覺得阿阮像是要化作漫天流螢一般。

    周身的花香越發濃郁, 但在這樣的花香之中, 令狐傷還是能夠辨別出一股極淡的, 類似於茉莉的香氣。

    他對此很熟悉,因爲這些日子練劍時難免有肢體上的親密接觸,他知道阿阮的身上總是有這股淡淡的香氣。

    如今這股香氣輕輕的環繞,卻彷彿將他陷入了一種幾乎要沉溺的感覺中。

    阿阮不再看着前方的樹影,而是轉過來專注的看着他,甚至她更進一步的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的指尖落在令狐傷的眼角,然後緩緩向下,最終落在他的脣角。

    令狐傷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幾乎要滿溢而出。

    他本不喜歡與人太過親近,這一次卻無法有絲毫的拒絕。

    他知道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了,他彷彿要明悟一種從未接觸過的情感,就像是一朵花苞即將綻開第一片花瓣。

    “令狐傷,我之前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不是貪財好色便是負心薄情……”

    “我不是。”

    他不知出於何種力量的驅使對阿阮說出了這句話,但他此時只想告訴她:

    “我不是。”

    阿阮一笑,輕聲道:“我知道你不是。”

    她看着令狐傷,卻不是平日裏天真無憂的樣子,她的眼底彷彿有化不開的愁緒,甚至還有一些歉意。

    歉意?

    不待令狐傷細想,他眼前便有一道劍光瞬間亮起,直取向他。

    令狐傷被稱作西域第一高手自然不是徒有虛名,即使事發突然,但他還是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這一劍。

    阿阮一手持劍,看着距離他十來步遠的令狐傷:“不愧是令狐傷,若是旁人,此時怕是已經死了。”

    “——你!”

    令狐傷剛要開口質問,卻忽然臉色一變,他的臉色瞬間蒼白起來。

    阿阮露出笑容:“呀,你的內力哪裏去了呢?”

    她笑着,語氣惡劣眼神卻像是玩遊戲一般帶着幾分逗弄,此時的她就像是個壞心的小惡魔。

    “你是什麼人!”

    想要對令狐傷下手的人有不少,但阿阮看起來不像是任何一種。

    阿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甚至沒有再去面對令狐傷的眼神。

    她知道令狐傷在這一刻之前對她是信任的,就像她試探着靠近的時候,試探着做一些更加親密的動作的時候,都沒有遭到拒絕。

    阿阮只是說道:“你不該這麼輕易相信別人。”

    令狐傷甚至從她的語氣裏再次聽出了歉意,或者還有愧疚。

    彷彿她還在意令狐傷的感受,彷彿她並不想這樣做似的。

    可說完這話,她的表情呆板起來,像是強制給自己戴上了什麼面具一般。

    令狐傷覺得他有些看不懂對方了。

    但在他的疑惑更多之前,柯阮已經拿出一把劍拋給他:“和我打一場,贏了,你就可以從這裏走出去,輸了,你就死。”

    令狐傷看着插在他腳邊的劍,不發一言,只是將劍拔出握在手中。

    柯阮看他的動作就知道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但就算是這樣,柯阮心中依舊緊張。

    這段時間足夠她明白令狐傷是哪個等級的對手了,大娘曾說,若傳言都是真的,那麼令狐傷的實力遠超過她。

    顯然傳言不僅僅是真的,甚至是遠遠不夠。

    花香再加上酒氣,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那特意調製成類似茉莉花的香氣,三者混合,便是能夠限制人內力的藥。

    這不是毒,且遠比毒藥更難察覺。

    柯阮知道這手段不光彩,甚至稱得上卑鄙了,但她這不是沒辦法麼。

    而且,給令狐傷下藥也是個技術活兒,如果隨便什麼人就能給令狐傷下藥成功的話,令狐傷壓根活不到今天。

    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安全無害。

    ……然後利用令狐傷對她的信任幹出這種事。

    嗯,講真的,柯阮自己也覺得就是個混蛋。

    這麼想着,她還是很清楚,就算令狐傷失去了內力,他的劍術卻還是在的,想要在不暴露自己的門派根底的情況下擊敗他並不容易。

    事情也確實如此,柯阮與令狐傷交手,即使她佔着有內力的便宜,卻依舊無法輕易擊敗令狐傷。

    數招過後,令狐傷卻是冷笑一聲:“你用我教你的東西來殺我?”

    柯阮所用的招式,包括了輕功,都是他這些日子教給她的。

    “你是想說這樣不可能麼?”柯阮看了眼令狐傷破損的袖口:“事實可不是這麼說哦。”

    柯阮知道激怒令狐傷完全就是在作死,但她還是這麼做了。

    她知道令狐傷的劍多麼可怕。

    果然,聽到她的話,令狐傷的眼神瞬間鋒利起來,哪怕失去了內力,但他爆發出的戰意和周身劍意便可叫人望而生畏。

    “這纔像話。”

    柯阮舉劍,劍尖微微下壓。

    令狐傷看她的動作便知道她要用哪一招,那就是他教給對方的。

    一手極快極狠的殺招,出手便是要取人性命的。

    柯阮腳下一動,已經一劍刺來,令狐傷心中冷哼一聲。

    她未免太過小看他了!

    可就在兩人錯身而過的一瞬間,令狐傷瞬間瞪大眼睛,就連表情都有一瞬間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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