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別睡了,起來,把小爺的牀都給佔了。”
“千機,他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顏千夏扭頭瞪着千機,名花流的樓主,難道就這樣當主子的?
“以前他是,現在他可不是了,他是逃犯,小爺要是不爽,小爺就去官府告他。”秋歌咧嘴一笑,手指在顏千夏額上一點,她就往後倒去。
老天爺殘忍,又派來一個妖孽!
“這是哪裏?”她躺了一會兒,小聲問。
“名花樓啊,樓底下。”秋歌指了指樓頂。
難怪烏漆抹黑的,原來是在地底下。
“名花樓的財寶都在這裏面,我守着的,只有我有鑰匙,所以我把你們兩個藏在這裏。”秋歌說着,打開了牀邊的一隻箱子,裏面全是金元寶,金燦燦的。
“你睡在這裏,能睡得着?”顏千夏抓起一隻金元寶,嘖嘖感嘆。
“小爺我視錢財如糞土,只要千機大人的心。”他突然又嗲了,在顏千夏做出嘔吐表情之前,手指又戳到了她的眉心上,冷冷地說道:
“醜八怪,起來幹活,從今天起,你就是名花樓的小廝,專管給千機大人收銀子。”
“你不是說讓絕瞳任樓主?”千機擰了眉,秋歌這才嘎嘎笑起來。
“就是絕瞳救下千機大人您的啊,我才懶得跑那麼遠的路,會把衣裳弄髒的,只有對你一心一意的絕瞳纔會趕過去,可惜,他看到你懷裏抱個醜八怪,氣得吐血,不肯過來了。”
“你……真的……搞……同性戀?”顏千夏扭過頭來,一手掩着嘴,一手指着千機,驚訝地問道。
“秋歌,你再胡說,我不客氣了。”千機怒聲斥責了秋歌一句,他這才清了清嗓子,走了出去,到了外面,又長嘆起來,
“尤物啊,尤物,千機大人帶了個尤|物回來,還同牀共枕了,絕瞳可就傷心欲絕了。”
“絕瞳更美吧?”顏千夏湊到他面前好奇地問道。
千機有些尷尬,推開了顏千夏,小聲說道:“快些穿衣,上去聽聽到底出了什麼事。”
“哦。”顏千夏連忙坐起來,手一撐,卻不巧摁到了一個不該摁的地方,那地方燙燙硬硬的,粗壯極了。
“真不好意思。”顏千夏連忙縮回手,向他道歉。
千機的臉已經燒透了,縮起了腿就推她,連聲音都低沉起來,“你快穿衣出去。”
“好好。”她連忙抓衣裳往身上套,突然,她發現了那兩顆龍珠,一紫一灰,就好好地系在她的腳踝上。
“千機,你看,龍珠!明明被司徒長隆搶走了的,怎麼會在我腳上,是你係上來的嗎?”顏千夏擡起了雙腳給千機看,一雙蓮足擡到千機眼前,他看着這兩段雪白的小腿,眼睛再慢慢往上一擡,腦中嗡地一炸,兩行豔紅的血就從鼻子裏淌了下來。
“你流鼻血了。”顏千夏連忙跪坐起來,抓着一邊的衣裳往他鼻子上擦。
“你快出去、出去……”千機又揮手趕她。
“哦。”顏千夏丟掉了衣裳,跳下榻,又轉身抓起羅裙往腰上系,此時的臉也羞得通紅,原來身上的褲子是這樣透明的,輕紗貼在腿上,跟沒穿有什麼區別。
“秋歌這王八蛋。”千機仰着頭,捏着鼻子,含糊罵了一句。
顏千夏扭頭看了他一眼,覺得有些好笑,以前覺得千機挺神仙似的一個男人,原來也有罵人的時候。
有血有肉的,挺好。
——
她走出了密室,沿着臺階一級級往上,上面的聲音很是熱鬧。她猶豫了一下,只悄悄探頭往外看了一眼,那些男子,個個輕柳腰,薄綢衣,姿容豔麗,遠勝她這個“醜八怪”。
人比人氣死人!
她剛想縮回頭,便聽到了秋歌的調侃聲,“喲,醜八怪出來了!”
“你閉嘴啊,我可是、可是……”顏千夏沒能可出來,又有美男子扭頭看過來,上下打量着她,嬌滴滴地說道:“唷,這是哪裏來的小乖乖,挺水靈的,就是臉上受傷了,來,哥哥給你瞧瞧……”
顏千夏苦起了臉,他們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小乖乖的皮膚倒是挺滑嫩的……”又有一個男子走了過來,摸她的臉。
顏千夏此時要把掉下水之前的心願徹底收起來,她不要美男入懷了,她只要地下室的金銀
財寶。
“好了,讓絕瞳來見我。”千機的聲音傳了過來,大家這才退開來,恭敬地垂下雙手,看着千機慢慢過來。
不公平啊,男人一個個長成這樣,還不用整容,不用花錢!
“誰說不用花錢的,我們用的玫瑰膏子,可是一兩金才豆大一點。”秋歌似是看出了她眼中的嫉妒,伸出手掌,讓她看手裏的小圓瓶,她抓過來,揭開了蓋兒一聞,呵,真是香,玫瑰香!
“行了,讓絕瞳進來。”千機到主座上落坐,十多美男分兩邊坐下,顏千夏左右瞄瞄,只有一個空位,便走了過去,衆人表情變得古怪起來,卻都未出聲,只有秋歌嘻嘻笑着。
“絕瞳大人到了。”外面有人通報,一個高大的男子快步進來,一見着千機,臉色頓時激動起來,可一看到自己座椅上坐的女人,立刻就寒下了臉色。
“你的?”顏千夏明白過來,連忙跳起來,繞到千機身邊站着。
“去搬椅子來,讓姑娘入坐。”千機吩咐了一句,一名美男迅速出去,不一會兒就拖了把小椅子來,放到了千機的身邊,顏千夏此時正好奇地看絕瞳。
果然是絕瞳,一雙眼睛帶着凌厲殺氣,有道又深又暗的傷疤,從眼角一直延伸到臉頰上,把右臉分成了兩半。
整個屋子裏,只有他像男人,因爲,太醜!
所以,她纔不是醜八怪,他纔是!
絕瞳似乎看懂她的心思,眼神更冷,更有殺氣!
“好了,說說,皇上出了什麼事,爲何要追殺本樓主?”千機打斷他們二人的眼神廝殺,低聲問道。
“皇上自醒來之後,如同變了一個人,冷硬極了,令人徹查魏宮之事……”絕瞳說到這裏,看了一眼顏千夏,繼續說道:“他記得顏千夏,卻恨顏千夏……”
“啊?那到底是記得還是不記得?”顏千夏蹭地站起來,焦急地問道。
“就是忘了年舒舒,只記得他厭惡顏千夏。”千機扭過頭來,輕聲說了一句。
“這不是回到原點了嗎?難怪想殺了我。”顏千夏長嘆一聲,坐了下來,扳着手指頭無奈地說道:“我的晴晴寶貝怎麼辦?你們收留我,會不會受牽連?”
“在座的都是千機樓主的生死之交,絕不會出賣樓主。”絕瞳冷冷地說了一句,顏千夏的嘴角抽了抽,那就是會出賣她嘍?
“怎麼才能把小公主救出來?”千機沉吟了一會,擡眸看向衆人。
“只怕很難,如今宮中更換了大批暗衛,年錦將軍都因爲顏千夏說話而受到了牽連,被勒令禁足一月,閉門思過,無旨不得入宮。”
聽到這裏,顏千夏站了起來,默默地往屋外走去。這裏是夏國,此時夏意漸近,院中種着幾株梔子花,雪白的花苞墜了滿枝頭,風一吹,香飄滿院。
她輕拉着綠枝,緊咬了脣,似乎這樣咬着,心裏的那股難受勁兒就會減輕一些。
沒忘,比忘了更殘酷,因爲他只記得厭惡,不記得情份。
可是,至少他還活着!
她吸了吸鼻子,鬆開了綠枝。
“不是沒有轉機,只要他想起來就好,現在只看如何才能接近他,親眼瞧瞧他的狀況。”千機不知何時到了她的身後。
顏千夏扭頭看向他,小聲問道:“怎麼接近,如今你和我都是逃犯,他恨不得我死。”
“要弄清楚,司徒端霞給他的解藥到底是什麼。”千機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臂,輕聲說道。
“可池映梓也說過,若想救他,只有讓他忘了我,這樣心魔纔會去除,罷了,我只要我的小晴晴,還有他好端端地活着,我也不奢求什麼了。可能我並不適合他,不能在國事上幫他,也不能爲他分憂解難,反而給他帶來了太多的麻煩,我現在只想救出晴晴寶貝,我帶她回我的家鄉,這個世界跟我八字不和,我早回早享福。”顏千夏沮喪地搖了搖頭,池映梓的手段她太知道了,既然他這樣說過,只怕沒有轉機。
她情緒低落,千機無法再勸,便扭過頭,靜靜看向枝頭花苞。
“三天之後,慕容烈將立顏殊月爲皇后,不是司徒端霞,她也空忙一場了。”良久,他側過臉來,看着顏千夏說道。
“這樣啊,她倒是挺能忍的,一直忍到現在。”顏千夏點頭,這不意外,顏殊月當日那樣鎮定,一定是早就想到了今日,早就想背叛池映梓,成爲慕容烈的皇后。她是真殊月還是假殊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贏了!她成功地擺脫了池映梓的控制,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慕容烈的愛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