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微微搖搖頭,問道:“哥哥可知來的,是哪個家族”
“呃”秦鎖還真不知道來的是哪個家族,只是在聽說有家族過來賠罪認錯之後,就跑來找秦立報喜。
這時候,秦立身邊有人輕聲道:“是距離風沙城一百三十里的陳家”
秦鎖點了點頭,似乎想到什麼,臉上的笑容,劍漸漸斂去。
秦立又問道:“那哥哥可知道,這陳家,給我秦家帶來多少的損失和傷亡”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秦鎖的臉上,漸漸的浮現出憤怒的表情,恨聲道:“我們在陳家所在的陳家堡,一共有兩家很大的店鋪,半個月前,當時秦家最岌岌可危的時候,一直對我秦家表現得很客氣的陳家,忽然發難,打砸了我們那兩家店鋪,搶走店鋪裏面所有藥材和丹藥,又重傷了我們六個夥計,輕傷了兩個掌櫃,還有一個我秦家合天之境的子弟,被他們給殺了,重傷的六個夥計,有四個致殘,以後再也沒辦法做事,還有兩個沒挺過去,死了。”
秦鎖說到這裏,眼圈忍不住有些微紅,聲音顫抖的說道:“小立,我錯了,我竟然沒有去考慮這些事情。”
秦立擺擺手,輕聲道:“你需要從家族全局考慮問題,也算不得錯,不過,我希望哥哥能記住一點,哪怕是我秦家的一個夥計,一個下人,也不是別人能夠侮辱的想要成爲一個強大的家族,首先,必須有能夠保護自己家族人的實力和擔當”
秦立也並沒有多說,他相信,秦鎖很快就能想通,徹底明白自己的意思。
擺了擺手,說道:“哥哥去把咱秦府中所有人都召集出來,讓他們都親眼看見,膽敢侮辱我秦家的人,會落個什麼下場有想報仇的,讓他們把仇人交出來,讓苦主親自去報”
秦鎖微微一怔,隨即一雙眼亮起來,他知道,如果真的這樣做,那麼整個秦家的凝聚力,將會變得空前的可怕
別說他們這種家族,恐怕就算是玄島的超級勢力,也從沒有過秦立這種瘋狂的舉動
很快的,整個秦府上下,一千多人,加上各個別院的,在風沙城裏面的所有秦家子弟,奴僕和下人被召集起來,一共竟有一萬多人
這還是有些人在崗位上,沒有辦法離開,否則這個人數,還要多出一倍
俗話說,人數上萬,無邊無沿。
整個秦府門口的廣場,被秦家人包圍得水泄不通,四個重傷未死的秦傢伙計,被人用輪椅推着出來,在看見陳家黑壓壓跪在地上那數百人的時候,這四個夥計的眼睛直了,隨即,熱淚順着臉頰,滾滾而落。
情緒激動,甚至有些不能自控,身邊的人,都是他們的親人,也都流着淚,同時勸慰着輪椅上已經殘疾的夥計。
數百個陳家的人,原本跪在那裏,只感覺難堪和羞辱,可忽然間發現秦家子弟滾滾而至,越聚越多,到最後,竟然有上萬人,黑壓壓一大片的時候,心中那股羞憤,忽然轉變成了恐懼
那是一種深入靈魂的顫慄,原本陳家,就是一個小家族,他們的實力,比之秦家遠遠不如,就算沒有秦立時代的秦家,也比他們不知強出了多少倍。
更別說現在的秦家,早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以和氣生財爲祖訓的家族了
豐平等一衆豐家人,同樣侯在那裏,看着這一幕,都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儘管他們心裏很清楚,這些圍上來的秦家人,多半都實力很弱。隨便從豐家陣營裏面找出來一個,恐怕都能在這羣人中殺個幾進幾齣。
可真當這上萬人聚攏在這裏的時候,他們的心中,只能感受到無邊的恐懼。直到現在,他們才彷彿忽然發現,原來這秦家,也是一個真正的大家族
片刻之間,就能召集來這麼多族人
同時,這些人也都忍不住在猜疑:秦家把這麼多人都召集到這裏,他們想幹什麼
“秦家到底想幹什麼”遠遠的,一大羣看熱鬧的人羣當中,有人一臉驚恐的問着身邊的人。
“天知道秦家想幹什麼,秦家真是跟過去不一樣了”
“唉,看來這次,秦家是要動真格的了”
“動真格的動什麼真格的殺人麼難道他們就不怕那些家族暴起反抗嗎”
“怕”有人不屑的道:“我看是那些家族門派害怕纔對你沒看陳家的家主,到了秦府門口,二話不說,就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擡嗎”
“哼,活該他們陳家當年求着秦家的店鋪進駐陳家堡的,在秦家落難的時候,他們居然落井下石,砸了秦家的店鋪,打死了好幾個秦家的夥計,這種人,簡直該殺”
“不過是幾個夥計而已,秦家這樣,也有點過了吧”
“過了你真是無可救藥啊,正因爲秦家這種態度,對外,以後再無人敢去招惹,對內你要是秦家的夥計,你會不會死心塌地的效忠秦家”
“呃”
那些遠遠圍觀的人們,各種議論,並沒有絲毫的影響到這邊,上萬人的大場面,卻安靜得落針可聞,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議論。但若是你看見這些秦家人的眼睛,一下就能看見,幾乎所有秦家人的眼中,都充滿了感動和堅毅之色。
有一個如此強勢的家族,是所有這個家族人的幸運,更讓秦家的凝聚力,在這一瞬間,得到徹底的昇華
就像秦立曾說過的那樣,一個家族的靈魂形成了
而此時那些陳家的人,跪在那裏,其中那些參與了打砸秦家店鋪,傷了秦傢伙計的人,更是面如土色,遍體篩糠,他們似乎預見到自己將會面臨什麼了。
但他們卻沒有任何選擇,有些陳家的人,偷眼看着跪在最前面,屁股撅得老高的家主,心中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心想着:若是我們的家主,也有這番魄力,就算滅族,那也沒白生在這個家族一回。
可惜的是,我們生在了一個軟弱的家族裏。
陳家的家主陳火,跪在那裏,聽見身前的腳步聲,然後看見自己的面前,多了一雙黑色的靴子,這是屬於一個年輕男人的腳,陳火心想着:會是秦立嗎他的頭,卻沒敢擡起來,只是大聲說道:“罪人陳火,前來向秦家賠罪,望秦公子大人有大量,放過我陳家滿門”
屈辱、羞憤、不甘的感覺,從陳火心頭緩緩涌出,可爲了陳氏整個家族去考慮,他還必須得忍着,陳火知道,這會自己身後的那羣族人,說不定怎麼想他,因爲當初下達針對秦家命令的人,正是他陳火
可若是沒有那些人的慫恿,我會不自量力到拿着雞蛋碰石頭嗎陳火覺得,自己比誰都委屈
靜
這坑窪不平的廣場上面,寂靜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秦立那張冷峻的臉上。
陳火等了半天,卻沒有聽到任何回答,那個人,還站在他的面前,沒動,也沒說話。
“罪人陳火,前來向秦家賠罪,望秦公子大人有大量,放過我陳家滿門上下”陳火的聲音,有些變了,帶着哭腔,在他一百三十年的生命當中,這種場面,還是第一次上萬人的仇恨形成的氣場,讓只有破天之境的陳火感到巨大的壓力,甚至有些無法呼吸,精神都要爲之崩潰。
“陳火,你知道錯了”一個淡淡的,帶着幾分戲謔的聲音,在陳火頭上響起:“那麼,擡起你的頭。”
陳火情不自禁的擡起頭,看着面前這個面如冠玉的年輕人,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流出來,連連磕頭道:“秦公子大人大量,放過我陳家吧,放過我陳家吧”
秦立掃了一眼距離自己不遠,坐在輪椅上的那四個重傷致殘的夥計,溫和的道:“你們,有什麼話說不要緊張,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這幾個夥計,明顯有些畏懼秦立,但看向陳火的眼神中,全都充滿了深入骨髓的仇恨
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夥計,猶豫了一下,一咬牙,讓人把他的輪椅,推到秦立的跟前,問道:“少爺,真的說什麼都可以”
秦立點點頭。
這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忍不住再次流下熱淚,哽咽道:“少爺,俺沒白爲秦家做三十年的夥計,嗚嗚”
接着,這夥計一雙眼,看着陳火,朝着陳火擡起來,同樣淚流滿面,卻寫滿乞求的臉,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