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青蓮怎麼也不知道,這一睡,便是萬古,滄海化桑田,曾經的人如今還留幾人於世?
就連當初於身下搖曳的小草也化爲遮天建木……
晶瑩的淚珠蘊着感念,不自覺的順着臉頰流淌,殿中寂靜無聲。
現在想想造化玉蝶當年所說之話,李青蓮似乎懂了不少……
六尾天狐望着如此模樣的李青蓮,心中悶的喘不過氣,可卻未曾上前相勸,因爲這個時候,還是讓他一個人的好。
任誰都有脆弱的一面,無論是獨當一面的絕世戰將,亦或是統籌山河的帝王……李青蓮也同樣如此。
方懷九同樣沒說什麼,那躁動不安的心緒同樣也平靜下來,他很清楚,李青蓮如今手中所握,便是造化玉碟的碎片!
萬道之祖,創世之寶,就連如今所修之道,體系,一切的一切都是鴻鈞道祖以造化玉碟推演而出。佈道天下!
其中蘊含着一切的可能!然其中一角碎片就這麼寂靜的躺在他手中,好似隨時都會腐朽一般……
想都不敢想的一幕發生在自己眼前,方懷九不知心中是何等的滋味兒,好似一切盡爲虛幻。
……
不知過了多久,癱瘓在地上的姜寧輕輕的“嗯”了一聲,悠悠轉醒……
雖然身體中仍舊傳來陣陣的無力感,可卻性命無虞,急忙探查自己的身體,卻是發現,身體中被毀滅之力所破滅之處盡皆恢復如常!
無所不在的毀滅之力竟化爲無窮無盡的生機,滋養着自己的身體,毀滅與新生,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可在李青蓮的手中卻運轉自如。
帶着一絲懵懂的目光於一瞬便盯上了李青蓮。
只見其此刻就這麼隨意的坐在剛剛因砸擊而翹起的青石板上,一手持青銅碎片,細細的望着其上的每一處,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
雙眸有些微紅,臉頰上有乾涸的淚痕,顯然剛剛哭過……
望着李青蓮手中的青銅碎片,姜寧眉眼低垂,終究是長嘆一聲,心中喃喃道:“無殺我之心麼……”
她知道,以自己的手段威脅不了李青蓮,便是將其藏於靈墟之中,仍舊被其輕易取了出來。
可她卻不知,李青蓮爲何留自己的性命,還費力將自己傷勢恢復……
見姜寧悠悠轉醒,李青蓮目光望去,沙啞着聲音道:“我可以幫你,但你要告訴我關於它的一切!”
姜寧聽聞,卻是一愣,她怎麼也沒想到,都到了這種境地,李青蓮竟然答應了……
心中一股巨大的驚喜之意蔓延,甚至忘記了身體上的無力,想要掙扎着爬起,可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一抹玄黃之氣於大地之中衝出,托住她的身子。
望着目不轉睛的李青蓮,姜寧深吸了一口氣道:“你不問問是什麼事嗎?”
李青蓮搖了搖頭,淡淡道:“沒有必要,既然應了你,便會做到。”
爲自己帶來造化玉碟的碎片,李青蓮應該感謝姜寧纔是,只不過最好她與這事兒沒關係,不然……
姜寧眸中帶着一抹濃濃的期盼道:“我只想讓你告知我爹爹的下落!”
“我尋了一生,曾踏上百道界,可仍沒有結果,不過有造化玉碟的碎片在,定能推算出爹爹的下落!”
“你一定會大衍之術吧?混沌青蓮怎可能不會?我也曾尋過數位神魔的轉世身,可卻無一人習得大衍之術,無法催動造化玉碟,只是想要這碎片……”
“幾次險死還生,後來我也不敢找了……你……你能找到的吧?”
姜寧心中不禁有些許的忐忑,就猶如一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兒,在等着那影響其一生的斷決。
她怕在李青蓮口中聽到一個不字,甚至有些不敢看他,一生輾轉,四下奔走,何曾有過半分停歇?爲的就是這一刻!
正因爲希望,所以才畏懼,才忐忑,因爲她怕得到的答案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李青蓮搖了搖頭道:“敢於神魔的轉世身前拿出造化玉碟的碎片……你還真是嫌活的長了……”
姜寧皺了皺鼻子,沒人知道,她口中的幾次險死還生究竟意味着什麼!即便是現在想想,她仍舊覺得自己還活着便是一奇蹟。一女子之身,追逐那自己一直想要的答案,着實不易。
李青蓮想要自姜寧身上得知關於造化玉碟的一切,其實並沒有那麼麻煩,直接搜魂就可以了……
可李青蓮還是選擇幫她,以交易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並不是其大發善心,而是源於姜寧的一道哀求的目光……
這道目光,讓他想起一人,那是猶如血色玫瑰一般灼人心田的女孩兒,曾經,她同樣對李青蓮說過同樣的話。
“求你……幫我……”
李青蓮淡淡道:“可惜,要讓你失望了,那什麼大衍之術,我同樣不會,甚至沒聽過……”
姜寧愣住了,就這麼怔怔的望着李青蓮,美眸之中的希望正一點一點的崩毀。就連混沌青蓮都不會,她不知自己還應該如尋誰……
“我催動造化玉碟,用不上那什麼大衍之術,你父親的下落麼……我不敢保證,也只能一試!若不成!莫怪我!”李青蓮攤了攤手道。
姜寧則是一臉的無奈,怎麼不一口氣說出來,害的自己平白擔心一場……
“嗯!不怪……”姜寧忐忑道,素手之中盡是冷汗……
李青蓮點頭,隨即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單手一拋,手中的青銅圓盤碎片就這麼憑空懸浮在空中。
下一刻,其雙眸之中閃爍一抹溫潤的玉芒,瞳孔深處有玉盤虛影流轉,其上道紋流轉,自蘊世間一切。
這時的李青蓮整個人都披上的一抹玉色,一身白袍無風自飄,浩渺之意四下擴散,此刻的他就猶如高高在上的萬道之祖,似知曉世間所有問題的答案,造化世間,推演萬物。
在這股力量的牽引之下,青銅圓盤碎片轟然一震。
銘刻其上猶如繁星一般無窮無盡的道紋盡皆呈赤金之色,好似燒紅的烙鐵燙在上面一般,任歲月流轉亦無法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