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更桃花鼓 >第一百七十二章 當時是尋常
    小桃看着趙匡義認真的背影,默默走上前去,把傘撐在了趙匡義的頭上。趙匡義猛地一回頭,看到雙眸春水的小桃,不覺微微笑了:“你怎麼出來了當心潮了身子難受,快回去。”

    小桃定定看着趙匡義,過了許久輕輕吐出三個字:“謝謝你。”

    趙匡義一愣,隨即笑開:“說什麼傻話。快回去。”趙匡義的手上都是泥水,向後退了兩步,免得把小桃的身上蹭髒。

    小桃固執地仍然給趙匡義撐着傘,趙匡義便也沒有再拒絕。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趙匡義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在小桃孃的墳上夯實着最後幾鍬土。小桃隨着趙匡義向左或向右撐着傘,二人雖沒有說話,卻極有默契。傘外的雨淅淅瀝瀝,傘裏的心卻暖意融融。

    過了半晌,墳修好了。趙匡義在雨水裏淨了淨手,攬着小桃大步跑回了家裏。那四角漏水的小木屋,也是他們溫情滿滿的家。小桃一回到家裏趕緊去廚房熬薑糖水,趙匡義被雨淋了半天,那蓑衣也不怎麼管用,萬一生病就麻煩了。

    晚飯並着薑糖水一起端上了桌子。以前並不擅烹飪的小桃如今把幾個小菜做得有模有樣。雖說雲灣村的菜蔬就那麼幾樣,小桃卻很會別出心裁。她因忖度着趙匡義以前是山珍海味喫慣的,雲灣村的這些粗茶淡飯只怕他喫着沒味兒,但也不能總去弦高鎮買大魚大肉回來。小桃便把那些小葉子的菜,裹上面炸了出來,外焦裏脆;大葉子的菜,裹着肉餡蒸了;或是把不起眼的小魚,用荷葉包着再用調料煨足,即便不是肥嫩的魚,做出來也是聞着清香,喫着入口。

    趙匡義喫着小桃做的菜,只覺得以前的大魚大肉也就那麼回事,比不上一個細心的女人,清清爽爽的精緻。趙匡義轉身又去溫了一壺酒,給自己和小桃斟上:“喝點酒,去去寒。”

    晚飯的荷葉蒸魚和紅燜栗子雞,配上酒倒是正好解膩。加上外頭下雨潮冷,小桃一小盅一小盅喝着,不覺就喝多了。頭有些暈暈沉沉,臉也泛紅。喫飽後便搖晃着起身往牀上爬去:“你慢慢喫,我先去歇一會。待會再收拾。”說着便已經伏在了枕頭上。不知道是薑糖水喝多了,還是酒喝多了,身上熱乎乎得發燙,小桃把衣領往下扯了扯。

    趙匡義也喫飽喝足,又喝了碗小桃熬的熱熱的薑糖水,看小桃睡得香,便沒有驚動她,把碗筷收拾了。看小桃袖子都擼起來露出了胳膊,不覺搖頭,睡覺都不老實。便走了過去,想給小桃蓋上被子。卻是愣在了那裏。

    小桃在燈燭下睡得正酣,雪白的脖子如細瓷,胳膊像一截藕似的瑩潤,臉上微微泛着潮紅,脣上嬌豔得像綻開的桃花,連帶着頸下的那一塊胎記,整個人就像連蔓同枝的桃花,開着一朵一朵的絢爛。

    趙匡義忍不住俯下身去,在小桃的脣上覆了上去。卻在剛一觸碰,全身都化了進去,趙匡義的呼吸騰地急促起來,他想要這個女人,小巧泛甜的脣,白皙淨潤的臉,都讓他情不自禁。趙匡義動情地擡手撫了上去。

    小桃的睫毛動了動,擡眸看是趙匡義,不覺向後縮了縮,卻騰出了地方讓趙匡義全身而上,趙匡義的吻熱切而強勢地壓了下來,小桃微微掙了一下,就在他的攻勢下順承起來。她無法抗拒,一個男人拋棄榮華富貴,帶着她跋山涉水尋醫問藥;生死一線的時刻可以把自己的血餵給她;可以把她的至親當做他的至親冒雨修墳所有的一切都排山倒海般涌上小桃的腦海,她的腦子被漲得滿滿的,她不該抗拒。

    小桃順應着趙匡義的吻,伸手撫上了他的腰。趙匡義怔了一下,隨即如狂風暴雨般揉上了小桃的身子。她是願意的,他等到她願意,已經等得太久。

    趙匡義解開了小桃的衣襟,動作都有些不穩,只是動情沉聲低低叫着“桃宜,我要你。”便挺身而入。

    小桃只輕輕低嚀了一聲,已經隨着趙匡義的狂亂如一池攪亂的春水,整個人都像洪流衝擊着一般,一次次地感受着浸入骨髓的激盪和快樂。腦海中,是一片片豔若朝霞的桃花。

    趙匡義看着小桃緊抿着的脣,臉上泛出的緋紅,更加用力而狂亂地衝擊着。他用情吻着小桃頸下的桃花,不顧小桃的躲閃,聲音沉沉:“

    不要逃,它很美,我要。”那胎記,都是那麼美的炫目。

    他很想聽小桃叫他的名字,可他不敢,他怕小桃叫出另一個名字而讓他揪心。儘管他沒有把握自己在小桃的心裏到底是誰,但是此刻的交融,畢竟是他和小桃,他摯愛的女人。而她從不願意到願意的轉變,只是因爲他,這就夠了。他也不算趁人之危吧

    小桃在疾風驟雨中激盪了許久,屋外的雨聲都成了刷刷遮蔽的簾幕,直到最後被悠悠送入雲端,小桃才長吁了一口氣,轉身把頭埋進了被子。

    窗外雨潺潺,趙匡義緊緊摟着小桃,這樣的日子,如果再有個他們的孩子,此生也就足矣。

    只是孩子似乎和他們沒有緣分。從初夏到初秋,小桃始終沒有動靜。趙匡義雖不着急,卻也有些奇怪。小桃更是一片懵懂,全然不知趙匡義的心思。只是對趙匡義更加盡心。小桃總是有幾分天真,和趙匡義在一起更是心無忌憚,將那些天真盡情袒露。

    常常會在趙匡義寫字的時候,突然就從背後緊緊摟上他的腰,把臉蹭着趙匡義的腰,聲音甜膩:“陪我聊一會兒嘛。”待到趙匡義真的放下筆和她認真說話,她卻俏笑着跑開,鑽到門外的桃樹林子不見蹤影。只剩下趙匡義磨得牙癢癢。

    又或是用筆認真在紙上描畫半天,對趙匡義笑道:“快看我給你畫的畫兒。”等到趙匡義去看時,卻發現她畫的亂七八糟,光頭斜眼,慘不忍睹。小桃還一個勁兒嘻嘻笑着:“像不像你”趙匡義只無奈地抽抽嘴角,像像個鬼。

    小桃還會在趙匡義口渴的時候遞杯鹹的發澀的水,或是說着給趙匡義跳舞,卻跳着跳着,竄上了樹就不見影,又或是用荷葉做頂帽子,趁着趙匡義在椅子上打盹時扣到他頭上這些精緻的淘氣,讓趙匡義又愛又憐,只想趁着她嘻嘻笑的時候把她攥到懷裏,輕輕揉碎。

    雲灣村的日子,無憂無惱,趙匡義一度認爲,就這樣過一輩子很好,他的妻子,將來再有孩子,就在這個小村落裏簡簡單單過一生。

    可是雲灣村外,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四月,大周皇帝柴榮率部下北伐契丹,用符彥卿、趙匡胤爲大將,連着收復寧州、瀛洲,僅四十二天,兵不血刃,已經收復三關三州,共十七個縣。卻在正準備攻打幽州的時候,發了疾病,只好返回開封。

    六月十九,大周的一代明君,柴榮駕崩,年僅三十九歲。柴榮的去世,讓大週上下都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柴榮走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皇上會英年早逝。攻打幽州的部署趕緊撤了回來,朝堂的格局變得有些微妙。

    柴榮駕崩,四子柴宗訓繼位。但柴宗訓虛歲也只有七歲,還是在皇后身邊環繞膝下的年紀。對政事不懂,對朝堂無力掌管。而如今這位符皇后,卻不似她早逝的姐姐那麼斷然果敢,聰慧明智。偌大的皇宮裏,沒有一個人可以信任,她除了緊緊攥着柴宗訓,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

    柴榮臨終前,將趙匡胤升爲殿前都點檢,掌管着禁軍。也就是說皇上手裏的親兵,如今也都落在了趙匡胤的手裏。趙匡胤手裏兵權重重,難免有些蠢蠢欲動。

    如今朝堂上便分成了兩個陣營,以宰相範質、王溥爲首的輔政大臣,以及大部分忠於周朝的臣子是一派,對趙匡胤的虎視眈眈極爲憂心,而另一派,自然是趙匡胤及左將軍一派出生入死的武將,唯趙匡胤的馬首是瞻。

    而魏王符彥卿此時,態度變得極爲曖昧。他沒有明確地站隊到哪一個隊伍。皇宮裏的皇后,是他的二女兒,柴宗訓,是他大女兒的兒子,也就是他的外孫。按理他應該竭力保護着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可是眼下明顯的局勢是外孫的這個皇帝做不穩,要人沒人,要兵沒兵。趙匡胤手裏握着重兵,如果和他抗衡,勢必是魚死網破的結果,也許自己落個兵敗身首異處的慘局。

    更何況,那個趙匡胤也不算外人,他的弟弟娶的正妻,也是自己的女兒。站到趙匡胤的隊伍也是可以的。但是,那個趙匡義如今沒了蹤影,留下女兒符雪嬋不聞不問,這口氣實在難嚥下,就這種情況,他斷不會主動找上趙匡胤。如今他倒要作壁上觀,看看趙匡胤準備怎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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