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靈道:“這是因果循環。這輩子他借父上位,下輩子,他也許就會勞累終生,貧賤終生。存在既是合理的,沒有這些極惡之徒,怎麼能襯托出你我的善良沒有壞人,國家的執法部門,不都得下崗了”
我笑道:“你這伶牙俐齒,大有長進嘛。”
就這樣,我們聊着聊着,已經駛到了永安小區門口。
我們沒有永安小區的通行證,小區保安不讓進,非要讓我們在門外聯繫,讓對方出來接應。
而我們要找的人,正是陳遠澤事件的直接當事人梁隊長。
喬靈嘗試着撥通梁隊長的電話,結果是:對方的手機已關機。
這也難怪,都這麼晚了,夜貓子都睡了像這些稍有些權勢的人,晚上害怕被上級和下屬打電話,直接關機免擾。
我問喬靈:“這怎麼辦”
喬靈眼珠子一轉:“想辦法進去,直接去他家找他”
我道:“爲什麼非要半夜找他”
喬靈道:“半夜三更鬼叫門陳先生讓我們半夜行動,我沒有解釋的義務。師兄,你這會兒腦袋怎麼變遲鈍了呢,白天的時候這些傢伙應酬繁忙,怎麼可能找到他只有到了晚上,我們纔有更大的勝券,旗開得勝。”
我叼燃一支菸:“就這種小事兒也用咱們親自出面,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我和喬靈驅車迂迴到了一側圍牆,踩點兒,準備翻牆而入。
但實際上,作爲交警隊和公安機關的家屬樓,這個小區的安防設施相當全面,攝相頭裝了很多,圍牆也比較高,而且上面是用玻璃渣子封頂。
突然之間,我覺得自己猛地變成了偷雞摸狗的小混混陳富生啊陳富生,難道他腦袋進水了不成,竟然讓我和喬靈來做這種絲毫沒有科技含量的事情不是大材小用是什麼
我苦笑道:“現在咱們乾的是小偷的勾當,爬牆翻牆,跟強盜有什麼區別”
喬靈俏眉輕皺地道:“以前的俠客也是這樣子”
說罷,她一個小跑,躍起輕盈的身子,抓住了牆頭上兩處玻璃渣中間的間隙,手上一用力,整個身體騰空而起,翻將過去。
望着她如此曼妙矯健的翻牆動作,我不由得怔住了
我當然也不能示弱,以同樣的方式,翻牆而入。
喬靈待我進入,忍不住笑道:“兩個飛賊”
我道:“你是女飛賊,我是男飛賊。”
進了小區,我們就可以暢通無阻了喬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地址瞧了瞧,口裏唸叨:6號樓2單元302
我們找到六號樓,從二單元門口進去,爬樓梯上了三樓。
三樓西戶,防盜門緊閉。
喬靈試探了一下,上前輕輕地按響了門鈴。
連續按了三次,才終於聽到裏面傳來一陣懶散的腳步聲,隨即,沒了動靜。
料想是房主正通過貓眼兒看我們,我們靜待了片刻,卻聽裏面有個蒼厚的男音問道:“你們是誰,這麼晚了,你們找誰”
喬靈道:“找你啊梁隊長,有要緊的事。”
梁隊長道:“找我大晚上找我”
喬靈道:“麻煩你把門開一下吧,只耽誤你一會兒時間”
梁隊長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門打開了他面無表情地招呼我們進屋,讓坐至沙發上。
其實在我們進門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細節:梁隊
長的目光,曾經在我和喬靈的雙手上停頓須臾,見我們兩手空空,他馬上表現出了強烈的失望。
梁隊長自顧自地叼了一支菸,一隻手輕微地裹了一下睡衣,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望着我們:“半夜裏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喬靈直截了當地道:“我們是爲了陳遠澤的事情而來”
梁隊長猛地一怔:“就是那個醉酒駕駛刁難我們警員的富家公子”
喬靈道:“不錯陳先生讓我們過來拜訪,就是要跟梁隊長交涉一下這件事。”
梁隊長再瞅了一眼我們兩手空空,冷哼一句:“這也叫拜訪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要想讓我開小道,沒門兒一切按規定走如果你們沒有別的事情,可以走了。我的睡眠時間,有限。”
憑他這番話,便可初步判斷出,這位交警隊長也並非好鳥。
但喬靈仍然不慍不火地道:“梁隊長可知道這個陳遠澤的父親是誰”
梁隊長冷笑道:“我管他是誰上級領導的指示很明確,這次嚴查醉駕,要上升到法律的角度。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本來,我們的民警已經給這個什麼遠澤留了後路,可他不走,偏偏非要往槍口上撞這種不識識務的小年輕,不教育教育他,以後豈不是無法無天”
這番話說的如此富麗堂皇,倒是讓我不由得吃了一驚。
喬靈站了起來:“告辭”
梁隊長皺眉:“不送。”
我們吃了閉門羹,心裏頗爲不爽。
在北京,尤其是行政執法部門,竟然還有人不知道陳富生,這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神話,地大的笑話。
從正門出去後,喬靈顯得有些掃興,嘆了一口氣,道:“真是出乎意料這個梁隊長敬酒不喫喫罰酒,他要倒黴了”
我試探地追問:“你想怎麼做”
喬靈道:“還能怎麼做。向陳先生反映,給他來硬的
坐上車後,我們直接撥通了陳富生的電話號碼,喬靈將剛纔的事情,如實反映給了陳富生。
陳富生聽後大怒,罵了起來:我倒要看看這個姓梁的什麼來頭好了你們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我們也沒再說什麼,驅車趕往天龍總部。
徒勞無功的我們,返回大隊部後,徑直去了陳富生辦公室。
見到陳富生的時候,我和喬靈臉上都洋溢着歉意。初戰沒有告捷,我們心中有愧。但是實際上,我倒是真的巴望着陳遠澤能夠受到應有的懲罰,而不是通過各種手段,僥倖逃脫制裁。
我和喬靈走近,發現陳富生一臉輕鬆地用中指敲擊着桌面,富有節奏的韻律,像是音樂家指間的華貴樂章。喬靈略顯尷尬地道:“對不起陳先生,讓您失望了我們準備明天直接去一趟交警隊,逼那個梁隊長釋放遠澤。”
我也附和道:“是啊陳先生,這個梁隊長軟硬不喫,像只鐵公雞。”
陳富生撲哧笑了,停止了敲擊桌面,站了起來:“軟硬不喫是魚,都得喫餌。小魚不喫,我們喂大魚。現在情況已經解決了,遠澤被轉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好生伺候着,明天就能被送回來。至於那個梁隊長,不買我的賬,就意味着沒有前途。沒前途的人還留着幹什麼”
我和喬靈互視了一下,皆爲驚訝。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我忍不住有些埋怨陳富生,他明明能用一個電話一句話解決的問題,非要讓我和喬靈跑這一趟幹什麼冤不冤枉
但轉眼一想,也許陳富生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
我們沒做過多停留,辭別陳富生之後,我試圖返回大隊部,卻被喬靈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