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冉一見又要變天,頓時又秒慫了。

    “冉哥”

    辛冉帶着沈蘇一起來到劇組,正好碰上宗庸次仁換好戲服出來。辛冉摟着沈蘇肩膀,跟他介紹道:“我的好朋友沈蘇,來探班的”

    宗庸次仁看了看自己被曬得黑紅黑紅的手,再看沈蘇雪白的皮膚,實在分辨不出年齡,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辛冉笑道:“他肯定比你大,你叫蘇哥就好了”

    今天有一場重頭戲,是男女主在望果節的賽馬上初次相遇,彼此卻不知道真實的身份。

    望果節是藏族人民的一種古老節日,有角力、鬥劍、耍梭標、賽馬、射箭、唱藏戲等娛樂活動。

    遠處的草原上,馬羣已經在當地騎手的引導下進場了。

    沈蘇一見這個情形,想起自己拍過的那場很危險的羣戲,就有點頭皮發麻,一把拉住辛冉,“你小心點”

    “知道了。”辛冉衝他眨眨眼睛,“看你那麼帥,我練騎馬練好久了”

    沈蘇急道:“你別逞能”

    “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放心吧”

    這場戲的劇情是,唐朝十七皇叔不贊成與吐蕃議和,派人一路跟蹤,意圖截殺文成公主。松贊干布發下七寸金箭宣佈望果節開始,他便裝巡視到一處草原。當地草原上的一位英雄、松贊干布和唐朝的侍衛統領賽馬時互不相讓,殺手趁亂下手,松贊干布贏了賽馬,救了公主。

    女主剛剛出院,所以只能拍拍特寫,武戲和遠景都要用替身。因爲現場環境複雜,機器雜亂,拍攝這場賽馬的羣戲時,導演格外小心,簡直是千叮萬囑,纔開拍。

    三匹馬從一開始就率先衝了出來,後面跟着大羣的賽馬。正當三人你追我趕的最激烈時,辛冉的坐騎不知是不是踩到了石頭上,突然腳底打滑,一個前傾,就把辛冉摔下了馬背,馬失前蹄,跟着也摔到了一邊。

    衆人一片驚呼,沈蘇直接就愣在那裏,呼吸好像都停頓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如果他如果失去他,那他要怎麼辦

    另外兩匹馬的演員騎術都不好,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馬匹就已經跑遠了。

    本身就相距不遠,後面的馬羣轉眼間就趕了上來。變故突起,幾十匹狂奔中的賽馬,眼看着就衝辛冉過來了,情況異常危險。

    辛冉被摔得頭暈眼花、渾身劇痛,然而眼看就得變成篩子了,他急中生智,抱着頭一探腰,忍痛往前一通翻滾,迅速滾出跑道,馬羣呼嘯而過,纔算堪堪逃過一劫。

    衆人剛鬆了口氣,誰知一匹年輕的賽馬被這陣勢驚到了,不受騎手控制的躍出了跑道,直衝着辛冉的方向就去了。

    所有的人都傻在那裏,就眼睜睜的看着騎手來回傾斜身子,拼命的拉扯繮繩想要改變方向,仍然毫無用處,這匹馬的前蹄,重重踏在辛冉的胸口上,飛速掠過。

    咔啦啦彷彿能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跟着賽馬因爲失去平衡,連人帶馬一起甩了出去。

    “辛冉”

    “蘇哥”宗庸次仁一把沒拉住,沈蘇已經奔着馬羣中心跑了過去。

    “快快,快去救人”已經出了一次事故了導演的汗刷得就下來了,指揮工作人員趕快上前去。其實不用導演說,沈蘇一跑,武指什麼的早就跟着跑過去了。

    沈蘇根本顧不上四散的馬羣,第一個衝進去抱起辛冉,看他額頭上擦破了一塊,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眼淚不受控制的就掉了下來,拼命搖晃他道:“辛冉,辛冉,你沒事吧,你看看我”

    辛冉一點反應也沒有,沈蘇撲到他肩頭上叫道:“對不起,我我昨天應該告訴你的,我、我”

    啥玩意在這說這麼多人看着呢,你想上頭條啊雖然很想聽他親口說出來,辛冉還是一把攥住沈蘇的手,艱難的睜開眼睛,“我、我什麼我啊我還沒死呢,你、你演什麼撫屍痛哭啊”

    沈蘇一徵,伸手就拍了他一下,“你有病啊這也騙我”

    “咳咳咳”辛冉一陣劇烈的咳嗽,“你纔有病,沒他麼讓馬踩死,拍都讓你拍死了”

    “辛冉,疼不疼”沈蘇眼看着辛冉往下滑,一把

    拉住他,緊緊摟進懷裏,“你到底怎麼樣了啊”

    辛冉艱難的支起身子,撩開戲服,抖抖索索的取出一件東西,正是早上沈蘇送他的龜甲,只不過,已經四分五裂了,可見剛纔的衝擊力有多麼可怕。

    沈蘇瞬間就感到,渾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溼透了,後怕不已道:“這如果沒有它”

    “沒有它呀,骨折都是輕的,估計就得內臟破裂,我這會怕是已經去見馬克思,你就真的得撫屍痛哭了吶,你現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這人知恩圖報,所以呀,我決定以身相許,你不能拒絕,不然我會良心不安,見天跟着你的”

    沈蘇又擔心又好笑,“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鬧”

    雖然這個龜甲替辛冉擋下了最致命的一擊,但他摔那一下也不輕。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什麼問題,武術指導帶着臨時改裝好的擔架衝進來,衆人幫沈蘇和宗庸次仁把辛冉扶上了車,開了一百多公里,進了縣城,送去了當地最大的醫院。

    拍了片子,檢查過後,發現辛冉沒有太大問題,除了頭臉擦傷、四肢磕碰,只是跟龜甲位置相鄰的兩、三根肋骨,除了撞傷,有骨膜損傷的情況。但是怕出現輕微的骨裂,他需要觀察幾天再出院。

    沈蘇看着辛冉左邊膝蓋跟手肘上都纏着厚厚的紗布,胸前還帶着夾板,就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疼嗎”

    “哎吆,疼死我啦”辛冉直接撲進沈蘇懷裏,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只微微碰了一下胸口,就疼得渾身直冒冷汗。

    “知道啦”沈蘇聽得他還是大呼小叫,氣力很足,多少放下點心來,手穿過他肋下,把他的重量都移到自己身上來,“等會就到病房了,再忍忍。”

    這戲的製片人此時已經收到了消息,連呼倒黴,直接就定機票從北京直飛過來。從成立項目,就開始被人掐賣國藏.獨,差點開不了機。好不容易老闆親自出馬搞定了關係,剛開拍就傷了女主,纔好沒兩天,來個泥石流,這會又搭上了男主。這麼多事,是拜神沒拜好,還是這個地方太邪門,打擾了神靈啊看來這得去找個高人算算了啊

    不過跟苦逼製片人不同,病房裏剛貼上散瘀帖的辛冉滋潤得很,好像轉頭就把人家是他救命恩人的事忘了。等導演、編劇和宗庸次仁等人一走,辛冉把趙猛哄到門口去守着,就仰坐在牀上,中氣十足的使喚沈蘇,使喚的不亦樂乎。

    “你看看你,這個蘋果削得太醜啦,你到底會不會削皮啊哎,正說着,看又斷了”

    沈蘇歪頭往一邊做了個“媽的智障”的表情,轉回來又是一臉好脾氣的微笑,“好喫不就行了”

    “那不行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嘛,一定要色香味意形俱佳”

    沈蘇一愣,“什麼意思呀”

    辛冉得意的捏捏沈蘇的臉,“這是你們老家那位聖人,孔老夫子說的,簡單說,意思就是,製作過於精細、失去原始味道和營養的糧食,切得不正、導致動物過於痛苦的肉都不能喫。所以你的蘋果也得切好了,切得端端正正”

    沈蘇看着辛冉吧啦吧啦的說個沒完,忽然伸手又勾了一下他的舌頭,“顯擺”

    “哎,你這人”辛冉也就是疼得不能動,不然早跳腳了,“喂,說着還來,你幹嘛玩我的舌頭”

    沈蘇收回手,單手託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剛誰說要以身相許來着我玩我自己的東西,要你管”

    這句話差點噎死辛冉,他眼淚汪汪的看着沈蘇,“我又是傷殘人士啦,你要不要對人家這麼狠啊”

    沈蘇嗤笑一聲,“你第一天認識我嗎我這人就這樣,就喜歡打落水狗,不服氣你可以收回剛纔那句話啊”

    “不收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辛冉傻笑着拿毛茸茸、還帶了一頭小辮子的大腦袋在沈蘇胸口拱了拱,“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他說話的聲音在胸前嗡嗡的響,震得他一顆心都發疼。沈蘇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傻瓜,我這個人其實很不好,也許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我不男人不壞,男人不愛嘛”辛冉摟着他的腰,“我就是傻,我知道你不好,對我有時候還挺壞,但我不會後悔。不管你好你壞,只要都只是對我就行了”

    “好。”沈蘇用力擰了下他的耳朵,湊近他耳邊輕聲說:“我讓你嘚瑟,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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