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個要走, 一個要留, 要走的真心實意,要留的也是懇切無比。沈蘇的口才又不行,辛冉聽了一會子,實在不耐煩, 接口道:“沈蘇, 既然小盛總盛情難卻,咱們就客隨主便吧”
辛冉這一錘定音,盛鎮自然高興, 沈蘇卻是一愣。其實喫不喫這頓飯,沈蘇是沒所謂的,不過辛冉既然已經說了, 都說在外面要給男人面子嘛, 沈蘇也就沒再說什麼。
盛鎮意意思思的,還要留下來跟沈蘇坐一起。
辛冉笑微微的看着他, 慢條斯理道:“你不用跟我們客氣, 招呼好其他客人, 叫盛總滿意,就行了。”
好似只是客套話,卻沒來由的叫盛鎮心裏一警, 他打個哈哈,就往前面去了。
等坐下開席,沈蘇就悄悄問辛冉,“我們幹嘛還要留下來喫飯啊”
“你喝喜酒,不喫飯就走”辛冉掃一眼沈蘇,“既然來了,不喫多虧”
沈蘇就笑了,在桌子底下搡了他一下,“那喝喜酒要給份子錢的,你給人家錢了嗎”
辛冉伸手搭到沈蘇的椅背上,湊到他耳邊,“我肯讓你來就不錯了,還沒讓他給我開支票呢,給我老婆出場費了嗎當然什麼貴喫什麼了”
還以爲他有多成熟了,還不是一樣小氣吧啦的沈蘇擡手拍了拍他的腿,“切”
盛鎮本來端了杯酒準備過來敬酒,走一半看到這一幕,對着沈蘇那似喜似怒似嬌似嗔的笑容,心裏莫名煩躁,轉頭又折回去了。
往回走着,盛鎮就有片刻的恍惚,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是要證明你比盛君強還是真的喜歡這張臉,這個人
然而不論何種原因,沈蘇笑起來恨不能要化在那人身上的樣子,就足夠叫人寒心。這還是在,那人剛出了緋聞女友,花邊新聞滿天飛的情況下。這似乎,是個原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兩個人吃了飯,趁着沒人注意,先走了。
大廳門口,辛冉看着擁擠的車流,初冬的晚風一吹,酒意涌上來,有些頭暈。他忽然拉住沈蘇的手,“走,跟我去個地方”
“嗯”
沈蘇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辛冉拉走了,只是下意識的覺得,辛冉每次這樣說,往往都有驚喜。
一路飛馳,他們來到申城西南市郊,趙猛把車一路開進去,看起來像個工業園。
七拐八彎,又開了十分鐘左右,車才停下來。面前的建築,似乎是一個廢棄的大型工廠,好像被改造成了一個創意園,老舊的牆壁上,各處是塗鴉的漫畫。
趙猛又發動車子,辛冉跟門口傳達室裏的門衛擺擺手,車子直接開了進去。
沈蘇有點疑惑的問,“這裏是”
辛冉微微一笑,“這裏曾經,是一個化學工廠。”
申城西南郊,化學工廠沈蘇一怔,難以置信的盯着他,“你”
辛冉轉頭看了看他,“對,這裏曾經是我最畏懼,最開始知道人性黑暗的地方。然而現在,我也可以把它變成,我的夢開始的地方。”
趙猛留在車裏等他們,辛冉牽着沈蘇的手走進了廠房,裏面已經被改造成了井然有序的現代化辦公室。
已經快凌晨了,只有個別人在加班,連夜改着方案或是劇本。在“迷你”公司員工驚訝的眼光裏,辛冉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帶着沈蘇四處去轉了一圈。
最後,來到最裏面一座辦公樓前。辛冉點了顆煙,對着沈蘇說,“進去看看。”
沈蘇走進來四下一望,沒看出什麼區別來,也只是一般辦公室的陳設。
不過在一角上,有個比較高的臺子,上面蓋了一塊深藍色的天鵝絨。
沈蘇轉過頭來,疑惑的看着辛冉,“這是”
辛冉走過來,猛地伸手抓住天鵝絨的一角,“刷”的一聲揮到一邊,衝沈蘇招招手,“過來。”
四四方方的塑料牌,裏面是一個營業執照。開得燈光實在昏暗,沈蘇走過來,湊近些看,上面寫着,申城星神影視文化有限公司,註冊資金五千萬,而法人是沈蘇瀾。
沈蘇愕然的擡起頭來,驚訝的看着辛冉,“怎麼會”
辛冉抿了抿嘴脣,微笑道:“沈蘇,沒有人能在幕前待一輩子,我有很
沈蘇都看傻了,半天才深呼一口氣道:“什、什麼時候的事”
“在我還能拿到你的臺胞證的時候”
“切”沈蘇拍了他一下,“我是說,你什麼時候開始計劃這件事的”
“在我告訴你,星神這個名字的時候。”
“哦”
那是多久以前了,好早了沈蘇眼眶發潮,鼓了鼓嘴,撲進辛冉懷裏,“其實我不需要這麼多,我只想要你但是,但是如果這是你的志向的話,我我會跟你一起努力的”
“沈蘇,我從來不說空話。”辛冉頓了頓,“不過我想,說到志向,我也不輸於,任何年輕的男人吧。”
沈蘇吐吐舌頭,拍了他胸口一下,“我看出來了,哪裏有成熟,還是那麼小氣巴拉的”
“走吧。”辛冉牽住沈蘇的手,“12點了,現在夢做完了,灰姑娘也該現原形了,回家睡覺”
沈蘇笑着抓住他的手指晃了晃,“此時,難道不該是今夜無人入眠”
辛冉一頓,“你想”
“今天的月亮多好啊,陪我喝點酒吧”
“哎吆”辛冉故意嘆口氣,搖頭道:“看我找的這是什麼人,不僅是個喫貨,還是個酒鬼。剛喝完了人家的還不行,還要接着來第二場”
“什麼嘛”沈蘇瞪眼道:“你還好意思說,就你那破酒量,爲了怕等會要照顧你,剛纔那麼多人來敬酒,我都沒怎麼喝啦”
辛冉叫趙猛出去買瓶白酒,帶點喫的,再給加班的員工捎點宵夜。
趙猛很快回來了,跟加班的員工一起喫宵夜。
而辦公室畢竟不是喝酒的地方,他還是個老闆。何況,辦公室這種一本正經的架勢,也不適合現在的心情。辛冉帶着沈蘇,爬上了一棟廠房的樓頂平臺。
沈蘇翻出趙猛買來的東西,叫道:“怎麼是石庫門黃酒”
辛冉笑道:“就這地界,附近也就趁個小賣部,連超市都沒有,還能有什麼除了這個,就得是七寶大麴、老村長了再說這才應景,古人對月吟詩,還能喝紅酒”
“怎麼沒有葡萄美酒夜光杯嘛那說得不是紅酒”
“吆厲害了,張愛玲沒白看,長本事了,現在都能懟我了”
辛冉抱住沈蘇轉了兩圈,幾十年的老房子,頓時跺得腳下的樓板“刷刷”的響。
“又發瘋”沈蘇一邊拍打他一邊笑,“小心樓塌了讓你賠”
“本來就是我的啊不對”辛冉笑道:“是你的名,歸你的。所以就是塌了,我也不會賠你,頂多以身相許,陪你了”
他一邊笑一邊衝着沈蘇擠眼睛,沈蘇就有點招架不住,咕噥了一句,“無賴的”
辛冉放下他來,找了個花壇邊當桌子,歸置了一下東西,把酒起開了。
沈蘇喝了一口就呲牙咧嘴,“這什麼味道啊,又苦又澀的”
辛冉就笑,“這才能讓你知道,現在有多甜,我有多好啊”
“知道啦”沈蘇賊兮兮的湊到他耳邊,“沒有你甜啦”
報應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辛冉努力裝作若無其事,沈蘇卻瞄到他耳朵紅了,笑眯眯的伸手捏了捏。
辛冉抓住他的手貼到臉上,柔聲道:“此時相望亦相聞,願隨月華流照君。”
沈蘇怔了怔,摟住他的腰,整張臉都埋進他懷裏,“我困了,聽不懂”
辛冉就笑,“裝不了兩句就現原形,走吧”
回去的時候,又經過那片塗鴉牆。黃酒的度數也比啤酒高,給風一吹,辛冉暈暈乎乎的,拿起一罐白油漆,“刷刷刷”的畫了兩個手拉手奔跑的小人,特別特別意識流。然後抄起一罐黃油漆,畫了個大大的太陽,金光萬道
他腦子一熱,就想把兩個人的名字也寫上去,叫沈蘇攔住了。
沈蘇戳了下他的腦門,在高一點的小人上寫了個“hot”,旁邊的小人上寫了個“sue”,才拖着蹦蹦跳跳,又笑又叫,像只撒歡的哈士奇一樣的辛冉回家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