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冉難得見趙曉靜喝酒, 怕她醉了,笑着勸道:“曉靜, 你今天喝了不少了,差不多行了。”
“沒,我沒事, 難得今天這麼高興, 辛冉, 祝賀你們尤其是,恭喜你找到了你的幸福”
趙曉靜笑道:“我今天特別開心,真的,我一生當中,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你明白嗎”
也許是因爲,他們兩個, 實在是太幸福了。所以叫他, 毫無來由的, 從心裏生出一股愧疚來。辛冉頓了頓,微笑道:“曉靜,別喝了,叫她們送你回去吧”
“辛冉,我問你一句話”
辛冉一怔,心裏已經明白了,“還是別”
趙曉靜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我有一句話,一直擱在心裏,好久了,不是這個地方,不是這樣”
“曉靜,你別說了”
“不,你讓我說”趙曉靜擡起頭來,看着他,“過了今天,也許我就再也說不出來了你到底,有沒有有沒有一點點喜歡過我”
看着她紅透的眼睛,辛冉有點猶豫,“曉靜,我其實我一直很欣賞你,你是我見過,最優秀、最善良的女孩子”
“我不是問這個你正面回答”
辛冉摸了摸鼻子,“也許應該說是,憐惜吧”
趙曉靜捂着半邊臉,漸漸陷在光影裏,“我是不是,不該問以後,我們是不是,也不能再像這樣,心無芥蒂的做朋友了”
辛冉有些無奈,“不會的曉靜”
“別說了,其實從來沒有什麼,心無芥蒂。”
趙曉靜說着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辛冉想要去扶她,叫她反手推開了。“我不需要憐惜”
辛冉收回手來,目送着她離開。原來她其實,一直沒有放下
沈蘇在遠處的篝火邊跳兔子舞,一擡頭,就看到這一幕。但是因爲這幾天,都實在是太開心了,他就沒有說什麼。
頂尖的特護病房,雖然窗明几淨,甚至可以說是裝飾豪華,但是還是讓人覺得房間裏暮氣沉沉。對,就是瀰漫着一股叫做腐朽,或者說死亡的氣息。
盛君的心情有些沉重,他慢慢的走進來,頓了下,纔開口,“大哥。”
“老三啊,你來了,劉魏,你們出去吧。”
盛含中的兩個助理或者說保鏢,知道他們有話要說,答應着退出去了。
看着形容枯敗,滿頭白髮的大哥,盛君猶豫了一下,還是遞上個信封,說了出來,“大哥,我要辭職。”
盛含中有些費力的擡頭看他,“就因爲我讓你去廣西我本來以爲”
盛君淡淡道:“大哥,我聽你的話,多看書。我知道,你這是試探。但是多少年兄弟,你跟我來這一套,不怕寒了兄弟們的心嗎”
盛含中頓了頓,苦笑道:“三弟,我知道我這麼對你不地道。但是,都是爲人父母的,一旦我腔子裏這口氣斷了,就憑盛鎮那個小毛孩子,他鬥得過你嗎這一回,就算大哥對不起你了”
“同樣爲人父母,你的做法,我可以理解。但是,幾十年兄弟,你先拿我當槍,替盛鎮趕走了老二。然後,轉頭就清理我。而且,還是用那種手段大哥,我不是徐茂公,你也不是李世民。這種我要是毫無怨言,回頭叫盛鎮調我回來,還讓我感恩戴德的做派,你當我是什麼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絕不會接受。”
盛含中沉吟了一下,“那你,是一定要走的了,不論我開什麼條件”
“是,我馬上就走。”
“老二”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走。但是除了這些年我爲盛世盡心盡力應得的,也絕不會多帶走你一分一毫盛世的人,我更不會動。”
看來老二是去意已決了。最好的,當然就是照原定計劃,叫他去了桂林,先剪除其羽翼,或者收爲己用,然後盛鎮再調他回來。但是,就算他現在表現的任勞任怨,等自己死了,就又是一番天地。盛鎮能不能約束的住他,也未可知。到時候,說不定轉眼就又是一個司馬懿了。
這樣,也好,至少不是最壞的結果。盛含中點了點頭,“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就咳咳,不耽誤你了。”
“大哥,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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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君站起來,衝着盛含中,深深一鞠躬,轉身出去了。
他這一去,再見面,只怕就是在我的靈堂上了吧爲了這點子家業,跟老二、老三的兄弟情,算是他麼玩完了。
辛冉剛從希臘回來,一下飛機,趙猛就迎了上來,“老大,出了點事。”
辛冉一怔,擺擺手,掃一眼遠處的沈蘇,拉着他到一邊去了。
“什麼事”
趙猛皺眉道:“盛世變天了。之前盛鎮一直在盛君面前裝二世祖。盛君不是叫盛世東南分公司的一個副總經理盯着他嗎不知道盛鎮用了什麼法子,把這人拉攏了過去,然後做了一個局,硬扣了盛君一個收回扣的帽子。盛含中出面,叫他去所謂的盛世西南分公司做開荒牛。盛君一氣之下,離開了盛世,自己開了影視公司,還拉走了不少人。”
“次奧”
辛冉一皺眉,是那小子這麼厲害,還是,這都是盛含中一手策劃的,只是掛在他名下,要給他立威
辛冉扭頭看了一眼,在跟辛洪韋說話的沈蘇。他對盛君,還是有幾分特殊的,如果沈蘇知道了,不知道,又會怎麼樣呢
兄弟反目月餘後,正是春節前,盛含中病逝。像盛家這樣的人家,就算內部再怎麼打的頭破血流,給外面看着,大面還是不能錯了。親朋好友、合作關係都要來,盛鎮自然也要派人給盛英和盛君通知。
盛英現在就有一搭沒一搭的投點資,其實就是賦閒在家。他一聽見這話就發作了,放話叫盛鎮照規矩到他門上來磕頭,不然就不去。
盛君倒是很平靜,只說了個“知道了”,就叫人送客了。
盛英那個反應,倒在他意料之中。盛鎮找了人過去,明裏暗裏的提,叫盛英回盛世裏頭來的話。盛英的心思,就活動了。
只是他那位老叔,是怎麼想,盛鎮心裏頭着實拿捏不準,不敢貿然行事。不過既然已經撕破臉,大不了就不來了。不來也好,雖然老盛家臉上沒面子,不過這個辰光,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當天,盛鎮不說,盛英一家也早早就來了張羅着事情。盛家有背景,老北京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也呼呼啦啦來了不少。
靈堂上,忽然一陣騷動,紛紛議論,盛君到了。
叔侄反目,盛君帶了親信人馬出走盛世,在場的,人人都知道,有些人,尤其是圈裏的同行們,心裏難免都存了看好戲的心態。
盛君一到場,走到哪裏,都有人跟着。他心裏明白,也沒說什麼。
盛君進了靈堂,二話不說,先給盛含中的遺像三鞠躬,然後就站到家屬區,去給賓客答禮去了。
盛鎮過來,恭恭敬敬的說;“三叔,你來了。”
“嗯。”盛君面無表情的點個頭,“你忙你的吧,不用招呼我。”
從大早上到下午,一直有人來,就沒住下過。
傍晚,才收了場子。
盛鎮就走過來,請盛君一起去喫飯,說謝他全了老盛家的臉面,要給他賠罪。
“不用了。”
盛君擡手一指上方,盛含中的遺像,“那是你親爸,可也是我親大哥。三十年前,爹孃都在外頭,人欺我們是沒孃的孩子。有他在,沒叫我在大院裏受過一天委屈。我不衝你,不衝老盛家,就衝這,不論他做了什麼,他永遠是我大哥”
盛君說完,轉身就走出去了。
盛君出了靈堂,去前妻家接孩子。
離得遠,他趕到時,已是凌晨,盛銘早已經睡着了。
前妻看着他的臉,知道他心裏不好受,頓了頓,“今天,是大哥出殯的日子是吧按說衝大哥對我們當年,我該帶着銘銘去,只是頭前裏不想給你添亂。”
“嗯,我知道。”盛君看着,似乎有些憔悴了的妻子,“要不跟我一塊喝一盅咱們一起,敬大哥一杯。”
前妻想想,點了點頭。
沈蘇從希臘回來,就飛去即墨,進新劇組拍電影去了。
一個是大爆,再一個,也是因爲之前的各種人情關係,辛冉接了不少廣告代言,年前,就特別忙,到處飛來飛去的出活動。好不容易,在春節前,才能把手上的事理一理,告一段落,趕去即墨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