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絕望的屍體 >第二百七十一章 髒東西附身
    王老頭詐屍,在我的判斷中肯定又去那個坑裏挖墳去了,這件事去不得跟外人說,王家出了這樣的事情,也是六神無主,最後不知道哪個缺德的給出了主意,他們竟然請來一個跳大神的巫婆來給王老頭做法事

    這個巫婆在我們這裏也叫神婆,因爲姓董,所以大家都叫她董婆,其實這種事說起來純粹扯淡,做法事不請廟裏的和尚而請一個巫婆,明白人一聽就知道不靠譜,但大家似乎對這個董婆都很相信似地。

    據說她除了跳大神驅邪,還有一樣了不起的本事,這件事是很多人都見證過的,元亮也曾經見識過一回,後來被他說的是神乎其神,不過就他那張嘴,我實在不好下定論。

    元亮說有一次他送信的時候,正好趕上一戶人家辦喜事。主人家待人十分熱誠,元亮也被留下來喫喜酒。

    元亮平時也好杯中物,正好送信送的又累又餓,心想喫幾口菜喝幾杯酒正好解乏。可是吃了好一會兒菜就是不見主人上酒,元亮就奇怪了,有哪家辦喜宴不上酒的,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可是除了他,坐席的人似乎都不太着急,也沒人嚷着要上酒,主人家一直跑到門口張望,似乎在等什麼人。

    十幾分鍾後果然進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我們要說的董婆。

    主人家把董婆迎到中間的席面坐下,當時董婆的手裏拿着一個壺,看董婆的姿態,那個壺裏裝的應該就是酒。可是那個壺並不太大,照元亮的估計,最多也就能裝半斤酒,就這點兒酒,估計在一桌人一人輪一杯都不太夠。

    董婆坐了一會兒,看似休息夠了,就拿着酒壺開始從第一個席面敬酒。董婆把酒壺朝向誰,誰就自動把杯子遞過去,就這樣一桌完事,壺裏的酒也正好倒空了。

    之後董婆把酒壺揣在懷裏,走到第二桌時又開始倒酒。就這樣一桌接着一桌,每個人的酒杯都是滿的,元亮傻愣愣的喝着杯裏的酒,那是正宗的純糧小燒,酒味甘醇,後勁綿長。可是他的心思早就飛到董婆手裏的酒壺上去了,他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麼神奇的東西。

    倒完一圈酒之後,董婆就不走了,她坐在中間的酒桌上,仍然把酒壺揣在懷裏,誰要是過來要酒喝,她就給倒上一杯,後來有個人似乎是喝多了,一個勁兒的喊夠了夠了,董婆的酒壺就再也倒不出來酒了。

    元亮信誓旦旦,說這件事是他親眼所見,絕對真實。但是我總懷疑他那天喝多了,見到的都是幻覺。

    董婆到王家跳大神,我並沒親眼見到,那天我正好很忙。元亮最好看熱鬧,於是忙裏偷閒去了王家一趟。

    就是那一趟,憑空生出一場禍事。

    那天我送完信之後,回到宿舍休息。當時已經是半黑天了,也不見元亮的蹤影。元亮這小子性格跳脫,我以爲他又跑到什麼地方玩去了,所以並沒在意。

    可是一直到了晚上十點多,元亮也沒回來,我心裏倒生出幾分不安。早上元亮好像說要到王家看董婆跳大神,不會是出了什麼問題吧

    我正尋思着要不要到外面找他,就聽見外面有腳步聲。我推門下樓,元亮就站在當院,木呆呆的一動不動。我問他到哪裏去了,他也不說話。

    我心裏有點兒不痛快,正要說點兒什麼,元亮嘴裏突然冒出一句,我要喫肉。

    在那個年代,喫肉並不像現在想喫就買,必須用糧票換購,百草鎮就只有一家副食店賣肉,而且數量有限。況且黑燈瞎火的,讓我到哪裏去弄肉

    我只撂下一句,想喫肉自己去買,隨後就進屋不再搭理元亮。

    當天夜裏,我睡着睡着竟被一種怪聲吵醒,那怪聲是從我房門外傳出來的,也弄不清是什麼動靜,只是夜裏太靜了,那聲音顯得分外瘮人。

    我起身,順手拿起放在枕邊的手電筒。手電筒是郵局統一配置的,鐵質,快有半截手臂長,而且分量十足,完全可以當成武器使用。我心道,如果外面有什麼,我掄起手電就是一下子。

    我推開~房門,走廊裏的情形一下子映入眼簾。淡淡的月光灑在走廊的水泥地上,緊靠牆邊有個半人高的身影,面向着牆壁,他的身體一聳一聳的動着,不知道在幹什麼

    我攥緊手中的手電筒,悄無聲息的向黑影走過去。走到黑影背後時,我高高舉起手電,正要照着他的後腦勺來一下,黑影突然轉頭,剎那間我看清了他的臉,竟然是元亮

    元亮手裏捧着什麼東西,嘴巴不時蠕動,似乎正在咀嚼。

    我很不高興,質問道:“大半夜的,你搞什麼鬼”

    我打開手電的開關,卻差點兒沒嚇尿褲子,原來元亮手裏

    捧的是隻老母雞,老母雞已經死了,滿地都是雞毛和雞血,他嘴裏兀自嚼着一塊生肉,在他的另一邊,地上還有兩隻死耗子。

    我渾身寒毛直豎,看元亮這模樣,我只能想到一個答案,他中邪了。

    我好不容易纔把元亮弄回他的房間,他兩隻眼睛瞪的跟銅鈴一樣,嘴裏不停的哀嚎,我要喫肉,我要喫肉。那聲音真如魔音一樣,能把人活生生嚇掉半條命。

    被他嚎的實在沒辦法,最後只好把他打昏,可是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元亮突然的中邪,我心裏着實懷疑,回想起元亮說去看董婆跳大神,就是說他去過王家,他中邪會不會跟老王頭有關

    大半夜的,我沒辦法去找董婆給元亮掐邪,我突然間想到了鄰居老蔡頭,他是個能人,會不會懂得醫治元亮的方法就算他不懂,我起碼也能找個拿主意的人。

    下定決心之後,我揹着仍處在昏迷狀態的元亮走下二樓,向着老蔡頭家走去。

    我拍了老半天門,老蔡頭屋裏才亮起幽暗的燈光。

    “誰呀”

    “是我,蔡老爺子,我是住在旁邊的梁樂山,我有急事,您能幫個忙嗎”

    不多時老蔡頭從屋子裏走出來,身上只~穿~着一件鬆垮垮的藍背心和短褲。

    我很心急,上來就把元亮中邪的事說了一邊,老蔡頭沉默半晌,“把他背進來吧。”轉身走向屋裏。

    我一聽,這是同意幫忙了,於是趕忙揹着元亮跟在老蔡頭身後。

    進入老蔡頭家裏後,我也沒心思打量屋裏的擺設,老蔡頭讓我把元亮放在土炕上,然後自己走到屋子一角,打開一個掉漆的躺櫃,在裏面翻找着什麼。

    老蔡頭拿出一個白色紙包遞給我,“這裏面是硃砂,你回去後煮水給他喝,還有”老蔡頭又拿出一根四寸來長的竹籤子,“如果他醒來後再發作,你就用竹籤子戳他的指尖,然後把指尖裏的淤血擠掉,過個一兩天他就差不多好了。”

    老蔡頭的表情一直淡淡的,但是他說的話讓人異常信服,我急忙接過紙包和竹籤子,對他連聲道謝。

    回到宿舍後,我按照老蔡頭的法子,給元亮灌下去大半碗硃砂水,他剛開始沒有反應,沒過多久就開始又吐又拉,弄的整件屋子裏是臭氣熏天,令我苦不堪言。

    吐完拉完之後,元亮又開始鬧着喫肉,我只好用竹籤子戳他的指尖,當然也不敢戳的太狠,戳出血之後就停手,幾次之後,元亮的十根手指差不多都遭殃了。

    俗話說十指連心,這要擱在平常人身上,早就痛的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我戳完元亮的手指後,他反倒不鬧了,倒在牀上睡的十分香甜。

    我知道,老蔡頭的方法奏效了,心裏終於不再七上八下,趴在元亮房間裏的桌子上睡了個囫圇覺。

    第二天一早我被元亮的慘叫聲驚醒,我迷迷糊糊坐起身,元亮顫抖着看着自己的十根手指,“我是不是被潛藏的階級敵人逼供了”

    我被他弄的哭笑不得,活動一下快要散架的身體,慢慢起身。

    “你沒被敵人逼供,你是被髒東西附身了,同志。”

    我把昨天的事跟元亮一說,元亮滿臉驚悚的盯着我。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的感受就四個字真他媽疼。打出孃胎就沒怎麼疼過。”

    我同情的看着那十根滿是血洞的手指,雖然那是我扎出來的。

    我問他昨天是怎麼回事,元亮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昨天我在老王家看董婆跳大神,看着看着突然覺得很困,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然後我就迷迷糊糊的往外走,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麼看來,元亮中邪果然還是跟王家有關。

    元亮的情況顯然不能去送信,我只好幫他請了一天假。忙碌一整天回到宿舍,元亮竟然不在。我尋思照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肯定走不遠,於是就在附近找了找,最後竟然在老蔡頭家找到了他。

    我進老蔡頭家院子的時候,元亮正和老蔡頭在說話,好像是謝謝他幫忙的事。老蔡頭正在補一個露了洞的缸,好似並沒認真聽元亮講話,可元亮還是自顧自說的起勁。

    我邊走邊想,真的琢磨不透老蔡頭這個人。有人請他幫忙,他很少應承,有人對他冷嘲熱諷,他會把人趕走,而有人對他千恩萬謝,他也是一副冷淡的模樣。他精通風水還懂得治邪病,像他這樣的能人怎麼會窩在小小的百草鎮我想他背後的故事肯定不簡單。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