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夢竹卡了一下殼:“不是有這個詞來形容身份不同的兩個人嗎不是,我說你怎麼只關注這個,你應該聽到的是”
“喵”貓爪子警告地揮了起來。
我淡淡一笑,忽略秀秀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用無比真誠懇切的目光凝視她:“我想知道有關方立軍的所有事情,包括他是什麼人。”
“你就不關心一下自己的事情要是方立軍知道了,他也不會允許的。”阮夢竹冷冷地說着。
或許是因爲她知道某些事情而同情我,又或許是因爲她能體會到我的心意,阮夢竹不顧眥牙裂嘴威脅她的秀秀,數度暗示我應該注意到的事情。
秀秀連全身的毛髮都豎起來了,他狠狠地瞪視着阮夢竹,恨不得一掌將她拍出店外,卻始終沒往我的方向看一眼。
此時的氣氛非常怪異,兩個貓妖一觸即發,彷彿兩團火焰在空中交匯,而我周圍的氣氛則顯得小心翼翼,誰也不敢捅破那層薄薄的紗窗。
秀秀忽然間變得很陌生,好似它的身上承載了非常沉重的東西。
又是一陣短暫的靜默。
阮夢竹不知道與方立軍是什麼交情,幾次挑畔無視秀秀的權威,秀秀也沒有啓動那什麼咒將她轟出去。
阮夢竹看着我,我依然只是淺淺微笑,靜靜等待。
最後她嘆口氣,嫵媚的捋了捋耳後長長的髮絲,說:“人類怎麼都不知死活。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獄無門硬要闖。”
秀秀豎起來的貓毛復落了下來,它幽幽的看了我一眼,藍綠色的鴛鴦眼裏閃過說不清的意味。忽然的,它就轉過身迅速消失在貨架的深處。
“想讓我告訴你方立軍的故事,可以。不過,你得讓我在這裏呆一段時間,並且不準告訴任何人。”阮夢竹嫵媚萬分的撩起長髮,用發尖刷過我的臉龐,“不許去報警,不許領賞”
她怎麼知道我想領那懸賞的一百萬
阮夢竹眉角一翹,嬌呵:“看一眼就知道你在想什麼,笨女人。”
我無奈地摸着頭,怎麼貓妖都喜歡罵人笨女人呢
我弱弱地問:“阮夢竹姐姐,你是個妖怪,怎麼還被人通緝呢那還是個集團公子呢,貌似很有錢,他怎麼看上你的呢,是你用了貓妖的媚術嗎媚術不是狐狸的嗎”
“誰說媚術一定是狐狸的而且,我還不屑於用那麼下三濫的把戲,曾華明他是真的喜歡我”
阮夢竹說到一半寡然而止,手捂着口鼻萬分懊惱。
到剛纔爲止還一直高高在上,得意萬分,彷彿看破一切的貓妖說到“曾華明”這幾個字時,便有了幾分人樣。
“嘿嘿,阮夢竹姐姐,貌似有很多故事可以講哦,反正無聊,不如說說你和曾公子的相遇如何”我撐着下巴做思考狀,“你說清楚了,我才能決定要不要去領賞啊,萬一你是偷走了人家的什麼東西,謀害了什麼人,我的店裏可不能窩藏罪犯,玷污了方立軍的名聲。”
我撐起身子正色說道:“秀秀說過,天池便利店處於時空交匯處,是三不管地帶,除非顧客,絕不插手任何人的事情。如果你身上負有另案,請恕小店不能收留你。”
見我如此認真,神情嚴肅與剛剛判若兩人,甚至連秀秀的威懾也不放在眼裏的貓妖,這時候也不禁泄了一口氣,說:“難怪秀秀會讓你守店,你認真的樣子和他還真像。也罷也罷,告訴你也無妨。不過,你想先聽方立軍的,還是先聽曾華明的”
“先聽方立軍的吧。”在我心中誰都不能與方立軍的份量相比。
阮夢竹嬌媚的笑着應了。
於是我洗耳恭聽,等了半晌,卻不見她開口,只是一味定定的看着我。
我奇怪道;“說啊。”
阮夢竹伸出纖蔥玉指,往店內輕點了點:“說話很累的。”
我循着方向看去,那是天池便利店的飲水機。真是的,想喝水早說嘛。
我起身,找了個一次性的紙杯到飲水機裏湛滿了水,待要拿起時忽然看到杯麪上晃過了什麼。
是方立軍的臉。
我吃了一驚,急忙定住細看。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我的身體忽然不能動了,眼前一暈,眼睛緊緊的被杯麪上輕蕩的水波吸引着,幾度嘗試移動視線,猶是陡勞無功。
杯口的水波一圈一圈,慢慢的放大,隨着波紋一次次的撞擊着窄小的杯壁,一次次的反彈回中央,我的視線也越來模糊。
我的意志非常清醒,明顯的感覺到身體離自己越來越遠,是什麼東西吸住了我的魂魄
“說話很累的,你還是自己去體驗吧。”
阮夢竹的聲音在暈厥之前及時傳入我的耳膜,我終於知道自己被她算計了,可是這個認識,在我下次睜開眼來時,已然徹底忘記。
天空是毫無邊界的藍,幾朵白雲飄絮其中,點綴着單調的世界,使得時間無聊之餘不至於乏味蒼白。
我又一次行步在飄渺空間的小路上。
怎麼回事
剛剛的一瞬間恍惚了一下,感覺有什麼東西衝入我的體內,帶着滿滿的熟悉的記憶。待一細想,卻發現什麼都沒有,那只是一個錯覺。
錯覺我怎麼會有錯覺呢。
我退後幾步,在剛剛過的地方重走了一遍,連踏下的印子都是重疊的,仍舊沒再抓住什麼異樣。
那真的只是一個錯覺,一個奇怪的,讓我以爲自己是別人附體的奇怪錯覺。
這樣的錯覺,隨着時間推移,越漸模糊,走了幾步之後,便什麼都回想不起了。
連我究竟有沒有過錯覺,都變得記不起來了。
算了算了,記不起就記不起吧。
反正我是誰,我在幹什麼,我總還是知道的。
啊。天啊,原來我附身在貓妖阮夢竹身上了。
不,應該說我是附身在她的記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