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就安靜下來。
幾乎是他一出現在門口,就把這一屋子的暖氣都沖淡了。
闌珊還沒反應過來,陸隨然已經走過來,脫下西裝外套掛在她身後的椅背上。
這是個極其容易宣佈主權的動作。
空氣清清涼涼的。
陸隨然面無表情的坐在她身側的位置,嗓音沉越:“慕之想喝酒,怎麼不找我”
慕之
沈慕之嗎
她忽然覺得有點耳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陸隨然倒像是比陸翩安和他更熟的樣子。
陸隨然身上帶了酒味,像是剛從另外一個酒桌上剛下來的模樣,臉卻很白,只有眼角一點點緋紅。
闌珊心跳快的厲害,低頭把酒杯放回桌子上。
一時間,都沒敢對上陸隨然的眼睛。
沈慕之把玩着一杯酒,微微揚起一抹笑。
“那也得陸總有空吧”
陸隨然像是不經意一般,把闌珊跟前那杯酒帶了過去,長臂微伸,剛好和沈慕之碰了一下。
玻璃杯碰的一聲脆響,些許酒水灑落在闌珊眼前。
兩個人男人,幾乎是同時一飲而盡。
面上都是不動聲色的模樣。
包廂裏,卻已經沒有別人出聲了。
闌珊剛好被別人夾在中間。
被兩邊的氣場壓得頭皮發麻,拿眼角餘光偷瞧了陸隨然一眼。
男人卻完全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把酒滿上,顧大美人。”
陸翩安說。
這一桌子的人,只有闌珊的位置給他們倒酒最方便。
陸隨然什麼都沒說。
但是闌珊就是莫名的覺得,陸先生身上的寒氣,都把她凍住了。
她悶着頭。
還是先把陸隨然的酒杯先滿了。
男人隨意搭在桌沿上的手指微攏着,酒水漸漸升滿杯沿。
闌珊壓低了呼吸。
看起來越發的低眉順眼似得。
陸隨然的眸色越來越深。
怒氣值像是一下子到了爆點,那杯酒被他掃落在地上,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道,杯子瞬間崩裂在地上,碎玻璃飛濺而起。
陸翩安閒散敲在桌沿的手,猛地的一頓,鮮紅的血跡順着手背緩緩流下來。
包間的氣壓驟然下降。
旁邊幾個女人驚呼一聲,都往身邊的男人身上靠。
陸隨然面色很淡,像是強壓着即將要迸發的暴風雨。
他緩緩起身:“處理一下家事,改天再請慕之喝酒。”
這話是對着沈慕之說的。
後者有些詫異的挑了一下眼角。
不等他開口。
陸隨然瞥了顧闌珊一眼,眸色冷冷的。
外套都沒拿,直接出門而去。
闌珊愣了愣,隨即拿起座椅上的西裝外套,跟了出去。
“四少沒事吧”
何家的小少爺反應過來,不由得問了一聲。
誰家沒個不和的兄弟什麼的,陸家的這兩位很少在一處玩。
但,還是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把氣氛搞得這麼僵。
坐在主位上的沈慕之終於開口。
飯局散的有點莫名其妙。
沈慕之起身了,一羣人也沒有接着待下去的理由。
“沒什麼事兒。”
陸翩安扯了扯嘴角,把幾乎要嵌進皮膚的碎玻璃剝落,隨手抽了兩張紙巾按了一下。
沈慕之的助理已經站在門口等着。
男人走了幾步,忽然開口:“她和隨然,家事”
沈慕之似乎還微勾着脣。
可是莫名的,陸翩安就忍不住臉色微變。
只是他剛纔被碎玻璃濺到的時候,臉就白了白,現在就看不太出來有什麼變化。
“顧闌珊這女人不簡單。”
陸翩安說:“居然連我二哥都給她勾搭上了。”
他顧左右言其他:“這次實在是不好意思,讓沈先生白來了一趟。”
沈慕之也不挑破,笑了笑:“下次再說。”
陸先生人高腿長,大步走在前面。
他只穿了一件白襯衫,俊臉清冷如霜,一路上遇上的人基本直接靠邊走。
闌珊拿着他的西裝外套,幾步小跑着才能跟上男人的步伐,沒一會兒臉頰發紅,呼吸不穩了。
“陸隨然。”
逐漸到了沒人的地方。
闌珊踩着高跟鞋,這麼跑着腳疼的發麻,忍不住喊了他一聲。
“外面風大,你先把外套穿上。”
她的聲音有些微微的啞。
不知道被剛纔的白酒灼傷了喉嚨,還是急的。
男人的腳步不着痕跡的慢了慢,回頭,墨色的雙眸冷眼看她:“你還知道冷”
闌珊身上只穿了一件藍色的襯衫,剛纔在包廂裏給沈慕之敬酒的時候,還直接把袖子擼了上去。
胸前的扣子散開了兩口,春光若隱若現的。
她出來的急,根本就沒時間放下來。
剛纔陸隨然沒說的時候,闌珊還沒什麼感覺。
現在猛地一下子,感覺冷的手臂上的
毛孔都豎起來了。
她儘量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比較自然,笑了笑:“陸先生是專門來找我的”
坐在鬧哄哄的包廂裏。
闌珊不是沒有想過,要找他救場的。
只是他們之間,雖然是可以同睡一張牀的關係,卻離真正的夫妻還差了許多。
但他來了。
還發了這樣大的一場火。
闌珊心裏,總是知道他對她還是挺好的。
她踮起腳尖把西裝外套披在男人身上,神色溫柔的不像話。
“陪別的男人喝酒,能爬的更快嗎”
陸隨然冷不丁質問出聲。
剛披上他肩頭的西裝外套被他隨手一拋,又被扔回了闌珊身上。
他的車還停在門口,直接開了車門坐在駕駛位上。
闌珊快步走上去,伸手攔住了馬上就要合上的車門。
“你喝酒了。”
她說:“我來開吧。”
陸隨然嗤笑了一聲,也沒說話,直接起身換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窗開的很大。
斜風吹進車裏,凍闌珊的思緒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