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方氏怒哼一聲,“拿着我給她的錢,裝什麼好人”
劉嬤嬤吸了口氣,那明明是沈氏的嫁妝
“不能讓她再這麼敗花下去陸家這麼多張嘴,天天都等着喫飯呢她倒好,幾天把咱們幾年的嚼用都要敗光了”方氏氣得臉紅脖子粗。
劉嬤嬤卻是知道,這話是誇張了,她就是再心疼陸明月,也不如心疼兒子呀給陸明月的嫁妝,怎麼可能比她留下來給陸大少爺的錢財更多呢
沈氏嫁妝的大頭兒,還在方氏手裏握着呢
“那夫人把給老爺裝修書房的活兒,給搶回來不讓她藉着這機會討好老爺”劉嬤嬤建議。
“我傻呀她處處都挑好的可勁兒的花錢我把這活兒攬下來,老爺一看,東西都不如她用的我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方氏怒哼一聲。
“那夫人打算”劉嬤嬤問道。
方氏還沒說話,外頭進來一丫鬟,“書房伺候的小廝,來給夫人回話了。”
方氏點頭叫人進來。
“今日二小姐從外頭買了徽墨和端硯送給老爺,老爺高興的不得了”
小廝話音還未落地。
方氏“嗷”的怪叫一聲,兩眼一翻,仰倒在坐榻上。
劉嬤嬤趕緊掐她人中,才把她喚醒。
方氏白着一張臉,嘴歪歪的卻反覆唸叨着一句話,“千金難買徽墨,千金難尋端硯千金千金千金”
“夫人,不過是世人誇張的說法兒,沒那麼貴的”劉嬤嬤顫聲安慰她。
方氏叫那小廝退下,緊緊攥住劉嬤嬤的手。
疼的劉嬤嬤齜牙咧嘴,“夫人,有話您吩咐”
“一定,一定要把嫁妝拿回來那是我的錢我的”方氏咬牙切齒,“趁她出去,趁她不在府上的時候”
方氏在劉嬤嬤耳邊,一陣嘀咕。
劉嬤嬤連連點頭,上房裏一陣壓抑的安靜。
“可是夫人,聽說她這些日子都呆在花廳裏看書,東西都是叫旁人採買,她根本不出府呀”劉嬤嬤爲難道。
方氏冷冷一笑,“她不出府那就不能把她引出去嗎”
劉嬤嬤長長的哦了一聲,“老奴知道了”
陸錦棠猛地打了個噴嚏。
“定是誰在惦記小姐了”芭蕉玩笑道。
陸錦棠揉了揉發酸的脖子,從書箱子裏擡起頭來,別是閻羅惦記她就成
“爹爹書房裏的書就這些了麼沒別的了”
“二小姐這幾日厚厚薄薄的,已經翻了近百冊的書了,還不夠看麼”芭蕉皺眉,“二小姐怎麼忽然愛上看書了”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陸錦棠搖頭晃腦的說。
芭蕉噗嗤一笑,“二小姐又不用考功名,也不用娶美嬌娘”
陸錦棠笑嘻嘻的,“多讀書,使人明智,使人鑑察總之沒有壞處。”
唯一遺憾的是,這裏頭沒有閻羅要找的那
本書啊
“誰在那兒探頭探腦”芭蕉突然厲喝一聲。
陸錦棠朝芭蕉指了指。
芭蕉掂着腳尖,快步走向門口。
她猛然伸手一拉,一個身材小巧,一身淺粉色羅裙的小丫頭被拽了出來。
“二小姐芭蕉姐姐是我。”
“小葵”芭蕉輕哼一聲,“你不在薔薇院裏呆着,跑到這兒來探頭探腦的做什麼”
小葵福身低頭,怯怯的偷看着陸錦棠。
見陸錦棠的視線向她瞟來,她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小姐看着呢,婢子可什麼都沒對她做一句重話都沒說”芭蕉攤手道。
陸錦棠對芭蕉擺了擺手,略帶笑意的看着小葵,“你哭什麼呢受了委屈”
小葵抹着眼淚道,“以往小姐不論去哪裏都帶着婢子,和婢子說說笑笑。適才瞧見小姐和芭蕉姐姐說笑,婢子就想起了昔日的時光,心裏不免難過”
芭蕉輕嗤了一聲,“你這是嫉妒了”
“婢子定是做錯了什麼,或是叫小姐誤解了什麼,所以小姐才疏遠了婢子,”小葵抽抽搭搭的說道,“可是婢子想了這麼幾天,也沒想明白,婢子究竟是哪裏錯了許是婢子錯的地方太多”
她哭得委屈又可憐。
陸錦棠默不作聲的看着她,若不是那一碗西湖牛肉羹,若不是她實在記不起自己和顧子煜究竟有什麼糾葛或許她不會懷疑小葵。
“你的話說完了麼”芭蕉見陸錦棠不理會小葵,便主動說道,“說完了快走,小姐這兒還忙着呢”
小葵皺眉看了芭蕉一眼,“芭蕉姐姐別忙着趕我走,你雖年長,卻沒有我伺候在小姐身邊的時間長,不如我體貼周到”
“呵,這話口氣還真不小你哪裏體貼哪裏周到你若真有自己說的那麼好,小姐豈會不願見你”芭蕉毫不示弱的掐着腰。
小葵恨恨看她一眼,“你終究是夫人派過來的丫鬟跟小姐不是一條心你對小姐的忠心就不如我”
芭蕉一聽這話,頓時惱了,“你說什麼我自打來了薔薇院,就是薔薇院裏的丫鬟我從來對小姐一心一意忠僕不事二主你纔不忠你不忠”
古人本性質樸,最討厭人說自己不忠不孝,這比罵人蠢還叫人覺得難堪。
眼看兩個丫鬟要打起來。
陸錦棠這才清了清嗓子,“好了,小葵,你有話就好好說,沒事就回去。芭蕉,你年長几歲,也該有個年長的樣子,和一個鬱郁不得志的小丫頭吵什麼”
這話明着批評芭蕉,卻是把小葵貶損爲小丫頭。
芭蕉立時挺直了脊背,臉面激動,“小姐說的是,婢子當有年長的氣度”
小葵癟癟嘴。
“要哭,回去哭,這裏是爹爹的書房。”陸錦棠不冷不熱的說道。
小葵連忙忍住哭,低聲說道,“正因爲這裏是書房,婢子纔要來尋小姐。婢子聽聞三少爺去了襄王府伴讀,小姐既是想要和三少爺和好,能爲老爺買來那麼多名貴字畫,文房四寶,何不爲三少爺準備一些練字的紙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