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棠卻穩穩當當的看着那光頭。
“女大夫”
“你沒聽過大夜朝的一品夫人有些人還稱呼我爲神醫呢”陸錦棠極力鼓吹自己。
那光頭皺起眉頭,沉默了好一陣子,忽而陰森森的笑起來,“一品夫人你是襄王妃呵呵呵,這還真是有緣了你看,你家王爺在這兒呢”
他輕拍了拍手中的罐子,又拔出娃娃頭上的針,猛然紮了進去。
陸錦棠似乎聽到了“噗嗤”,尖針入肉的聲音。
“住手”她氣息都微微亂了。
“呵呵,你看,他此時必定備受折磨,我看見了我看見他眼睛都紅了,滿頭的白髮上也要染了血腥了他想殺人,想喝人血鹿血已經不能滿足他了”
“你這禽獸”陸錦棠咬牙切齒,看着那光頭扭曲的笑容,她的理智都要全面的崩盤了。
“錦棠,別中了他的計,他就是想刺激你。”沈世勳的手落在她肩頭,聲音溫厚的在她耳邊說道。
醍醐灌頂陸錦棠倒吸一口冷氣,驟然清醒過來。
爺爺曾經的教導,都被她丟到哪兒去了她自詡鎮定冷靜,她的冷靜呢
陸錦棠努力的調整自己的呼吸,讓急跳的心漸漸平復下來。
“我知道你很厲害,雖藏在這暗無天日的天壇之中,也能傷害大夜朝最威武厲害的王爺。”陸錦棠緩緩說道,“不如我們打個商量,你放過他,我來治你的病,如何”
“你”光頭聲音裏滿滿都是不屑。
“對,我能,一定能。”陸錦棠語氣沉沉。
光頭眯眼嗤笑,“你會什麼了不得的醫術我哥哥都治不了的病,你一個女娃子能治”
“是,你莫要小看我,我會大夜朝的禁術,鍼灸之術,鍼灸能夠直達肌理以內,最直接的刺激人的血脈,調經理脈的效果,比任何醫藥都快”陸錦棠穩穩說道。
那光頭的情緒卻忽然變得很激動,“你會鍼灸你會鍼灸嗎我當年就是被鍼灸所傷,我就是那個時候變成個沒用的殘廢我就是被鍼灸所害”
他說着用兩隻胳膊撐着自己,面目猙獰的向陸錦棠的方向爬過來。
陸錦棠卻忽而長長的哦了一聲,“原來你也被騙了”
“什麼”
“你的師兄,你哥哥惠濟,他騙了你”陸錦棠冷笑一聲,“你真是可憐又可悲啊,被人利用算計的這麼徹底,他在外頭風風光光,頂着大師的光環,受人崇敬仰視,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看不完的大好河山,卻叫你躲在這裏,像個見不得光的老鼠一樣,方寸之地,將你困的死死的”
“你閉嘴休要挑撥我兄弟感情”
“挑撥”陸錦棠笑了一聲,“你到現在還被矇在鼓裏,他將你利用的真是徹底”
“你胡說,我要殺了你”他吼叫之後,忽然反應過來,拔出那針,反覆的扎着手中的娃娃,“我要折磨死他我要讓襄王爺發狂暴斃”
“
我沒有騙你,鍼灸之術造成的傷害,只能由鍼灸來治。可是你的哥哥,他卻連同聖上一起禁了鍼灸之術。大夜國無人敢談針術,更無人敢學習。這門醫學,幾乎在北境失傳。”陸錦棠看着他手中那娃娃,眼目微紅,聲音卻及其冷靜,“這麼說,你應該明白了吧他想徹底銷燬鍼灸術,根本不想醫治好你。這樣你永遠走不出這方寸之地,永遠在他的控制之中。”
他原本就毫無神采的眼睛裏,更顯茫然。
“所以,你相信他,不如相信我。我在意襄王爺,把他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而襄王爺的命卻是握在你的手裏的。就等於,我的命,握在你手裏,我豈敢騙你”陸錦棠緩緩說道。
那光頭遲緩的把臉轉向她,“你怎麼證明,你說的”
“那娃娃不是在你手裏麼我知道襄王爺發病的樣子有多可怕,我不敢亂來的。你保證不傷害他,我立時就爲你行鍼,雖不能讓你現在就下地行走,但是,必然能叫你的下肢,血行更通暢,能讓你感覺到變化。”陸錦棠深吸一口氣,“如此,你就能相信,鍼灸是能夠治療你最快,最有效的辦法。”
那光頭一時沒說話,卻是更捏緊了手裏的娃娃。他在猶豫,也在掙扎。
陸錦棠故意暴露了自己的軟肋給他,讓他知道,她萬分在意他手裏的那個娃娃。
“你這樣冒險,爲他送死,他知道麼”沈世勳語氣沉沉的,臉色極冷的看着陸錦棠。
他原本一雙漂亮的挑花眸,此時裏頭只有清寒一片。
陸錦棠咬着下脣,根本沒理他,她只盯着那光頭和他手裏的娃娃。
“在這陰沉沉的地方治病多不合適,萬一被人發現豈不更是”太子呸了一聲,“不如去外頭,找個穩妥的地方,再行醫治”
太子輕笑了笑。
陸錦棠看了他一眼,“殿下也想長生啊即便是用陰邪的法子,即便是用無辜孩子的性命做代價”
太子訕訕的別過臉去。
“就在這裏”光頭突然說話了,“你過來,其他人站在原地不能動,否則,我把這瓶子打碎,我們所有人都得死在這裏”
不知他那瓶子裏裝了什麼厲害的東西。
太子卻是緊張起來,“孤可不能死陸錦棠,你給孤小心着點兒”
陸錦棠嗯了一聲,緩步上前。
沈世勳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與虎謀皮”
他嘴脣動了動,比了口型,卻沒有發出聲音。
陸錦棠朝他燦然一笑,扒開了他的手。
她的笑容那麼明亮,那麼刺目,幾乎刺痛了他的雙眼。
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那個陰邪可怖的光頭,不能阻攔
“你們都別動,我行鍼時,不要打擾我。”陸錦棠緩緩說道,不知她是在安撫那光頭,還是在安撫自己同來的一行人。
暗室裏的氣氛格外的緊張,最應當緊張的陸錦棠看起來卻極其鎮靜。
“我入宮沒有帶針,你手裏的針,可方便借我一用”陸錦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