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衝着阿麗笑了笑，掀開帳篷的門簾，對阿麗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阿麗靦腆的彎了彎脣角，走進了孟凡還算寬敞的帳篷，心悄然想着，這還是她第一次在白天走進一個男人住的地方，卻不是爲了做那種事。
只是談談……嗯……談談正事。
孟凡給阿麗倒了一杯茶水，茶香四溢，聞起來心曠神怡。
阿麗盤膝坐在茶桌前，小手放在膝蓋，摩挲了兩下，將杯子捧在了手，開門見山道：“哥，昨晚有人來找我了，那人正好是守護城門的一個守衛，還是一個小頭目，說是可以想辦法幫你進城。”
阿麗喝了一口茶，看了看孟凡那張可以給人安全感的臉龐，輕聲道：“哥，他要一千月玄石。”
孟凡點了點頭，視線從阿麗的臉掃了過去。
阿麗臉頰紅腫，右眼還佈滿了血絲，捧着茶杯的時候，一隻肩膀很不自然的垂落着，受了傷的樣子。
孟凡溫和道：“他打你了。”
阿麗無聲的點了點頭。
孟凡沒有多問，只是說道：“一千月玄石沒問題。”
阿麗又抿了一小口茶，而後站起身，向孟凡欠了欠身子：“哥，那我先走了。”
說罷，阿麗轉身向外走去，卻聽到孟凡在她身後說道：“阿麗，要不要哥幫你出口氣？”
阿麗身子一顫。
好久都沒體會到被人關心的感覺了。
鼻子酸了酸。
她卻是口是心非的說道：“不用了哥，謝謝哥。”
目送阿麗纖弱的身影離開，孟凡微微搖了搖頭。
一整個白天，孟凡都沒有走出帳篷，倒是尉遲正的女兒小芳來了一趟，給他送了幾張烙餅，說是父親讓她送來的，孟凡道謝之後，又送給了小芳一些零食，待小芳要走時，孟凡又想起來什麼，微笑道：“小侄女，想不想穿女孩子的衣服？”
小芳愣了愣：“女孩子的衣服……”
孟凡輕輕揮手，手已經多了幾件小女孩穿的衣服，面還印着卡通圖案，很是可愛的樣子，孟凡將茶桌的茶杯挪開，將衣服放在了面，笑道：“小芳，叔叔給去外面給你把風，你挑一件穿，穿好了叫叔叔一聲。”
這些衣服是給村子裏的小孩子準備的。
當初離開虎陽市時，他從歐陽家的商超里弄了不少衣服，老人大人孩子的都有。
孟凡走到了帳篷外面，望着漂浮在遠處山頭的雲朵，陽光照在了他蘊滿了濃濃懷念的臉，若是小溪不出事，他們也應該有孩子了吧？
帳篷裏只有小芳一個人了，她直勾勾的瞅着那幾件衣服，水靈漆黑的眼睛張得圓圓的，愣了好半晌，才走到了茶桌前，伸出小手在褲腿抹了抹，而後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用手指輕輕摸着那幾件衣服，眼眶一下子紅了。
她孃親死的早，是父親一手把她帶大的。
而父親尉遲正呢，又不是心思細膩的人，不會打扮自家孩子，頭髮長了，給她剪得像是男孩似的，女孩子的衣服更別提了，讓她一直穿得跟着假小子似的。
那幾件衣服的觸感很細膩。
散發着嶄新的布料味道。
面還縫着幾顆小星星，閃閃發亮。
小芳的手指在那幾顆小星星停留了好久，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脣，她好想跑出去問問孟凡，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在做一個美麗的夢，在做一個媽媽回來的夢……
因爲有一次她夢到了媽媽。
媽媽在夢裏面給她穿了好看的新衣服。
是女孩子的衣服。
小芳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身子，最終還是沒捨得穿那幾件衣服，只是鋪展開來，在自己身劃了一下，孟凡的眼光很不錯，那幾件衣服大小正合適。
孟凡從外面走進來，看到小芳並沒有穿那幾件衣服，笑道：“怎麼了，都不喜歡？我這裏還有，你再看看。”
說着話，孟凡要再取幾件衣服出來，然而，他方纔給小芳拿出來的那幾件已經是最漂亮的了。
“好看！”小芳急忙擺了擺小手，“叔叔，小芳好喜歡，小芳從來都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衣服，可是小芳身髒，要洗一下才能穿。”
多懂事的孩子啊！
孟凡心頭陡然一軟，將那幾件衣服放到小芳懷裏，柔聲道：“都送你了，每天換一件。”
小芳低着頭，抱着那幾件衣服，愣了好久，才騰出一隻小手，從身取出一樣東西，塞到了孟凡的手裏，然後拔腿跑了出去。
“呵，這小丫頭片子。”
孟凡攤開手掌，掌心赫然一塊月玄石，端詳了一眼，面還刻着四個字：富貴平安。
一看是尉遲正送給小芳的。
“這可貴重了！”
孟凡聳了聳肩，將手那塊可以買很多很多件小衣服的月玄石收了起來，想着下次再見到小芳，一定得把這月玄石還給人家。
小芳跑回棚戶區的住處時，幾位插刀幫的叔叔，正擠在她的家裏，沉着臉不說話，尉遲正坐在一張椅子，見小芳進來了，也沒關注她懷裏抱着的是什麼東西，只是隨口說了一句：“去裏屋玩去。”
小芳低着頭跑進了裏屋。
外面響起了父親的聲音：“三成很爲難是吧？咱們再繼續談吧！”
接下來的聲音亂了起來。
小芳不理會那些聲音，關好了裏屋的門，倒了些水，認認真真的洗乾淨了身子，這才捨得拿起一件衣服，穿在了自己身，又拿起一塊圓鏡，照了又照，小臉佈滿了羞澀。
“小芳，拎一壺水出來，給叔叔們倒！”外面又傳來了父親的聲音。
穿新衣的小芳放下了鏡子，拎起一個熱水壺，深吸了一口氣，低着頭走到了外面，開始給插刀幫的那些叔叔們倒水，她剛出來時，本來還有兩個人說話，可氣氛陡然安靜了下來，大家將視線都聚焦在了她的身！
猶如第一次看到小芳的樣子，滿臉驚異！
這還是小芳麼？
完全變了一個樣子呢！
“呃……”尉遲正愣了良久，才擡了擡手：“小芳，你的衣服……”
小芳拎着水壺，擡起了白皙的小臉，掃視了一眼房間的叔叔們，又凝視着父親道：“柱子叔叔送我的……好不好看……”
尉遲正擡起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起來，落下的時候，斬釘截鐵的說了一句：“給柱子兄弟三成了，這麼定了，大家都散了吧！”
“哎！”有人回過神來，嘆了一口氣。
待人都離開之後，尉遲正用粗糙的大手，輕輕握着小芳的小肩膀，顫聲道：“俺家小芳……真……真好看……”
尉遲正說完，緊緊把小芳抱在了懷裏。
鐵骨錚錚的漢子，淚灑新衣。
尉遲正大踏步向孟凡的帳篷走了過去。
恰巧孟凡也正想去找尉遲正，進城需要的一千塊月玄石，他是沒有的，想找尉遲正想想辦法，兩人在帳篷前碰了面，尉遲正衝着孟凡伸出了三根手指：“孟凡兄弟，你拿三成，今晚我去墓葬切割那些月玄石原石！”
孟凡愣了愣，不知道尉遲正爲什麼又給他加了一成，張了張嘴：“我要一千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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