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長老頭血流如注，魂消身亡，連在黃泉路等白千秋的機會都沒有。 .
可是，九幽地府，真的有黃泉路麼？
鸚鵡瞧了一眼地的死狗，擡起染血的爪子，在狗的皮毛蹭了蹭，悄然離開了。
城主府，聽雨樓。
千燈真人坐在棋盤前，皺眉凝望着棋局，一動不動，如同泥塑。
自他從紫陽小宮回來，一直是這副模樣。
白山月坐在千燈對面，也是一動不動。
不遠處的地面，擺放着一鼎青銅薰香爐，有絲絲白煙從裏面繚繞升起，散發着讓人心神安寧的好聞味道。
“這棋局……”不知過了多久，東方漸漸升起魚肚白時，千燈纔將視線從棋盤移開，擡了擡手說道，“這棋局又生變了。”
“的確又變了。”白山月答道。
棋盤縱橫十九道，共有三百六十一個交叉點。
如同代表着浸泡在歲月長河的青丘城。
“是你麼？”千燈望着一顆潔白棋子，如同在看一位久違重逢的朋友，“可怎麼可能會是你？你若是回來了，怎麼不來這聽雨樓坐一坐……”
白山月默然。
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在聽雨樓的樓頂，打了一個哈欠。
“那麼多年過去了，青丘還是如此無趣。”白狐用精美的小爪子撓了撓耳朵，視線落在那片佔地面積在青丘城還算不小的紫陽小宮，“小哥哥，你再喝湯啊！喝了之後好玩了……”
它眨了眨眼眸。
裏面閃耀着的光芒，好似某一年的點點雪光。
“今天或許要過得不一樣一些。”
盤膝坐在長生爐前的孟凡，揮手揮散了爐底的丹火，將月夜明放到了乾坤空間，而鸚鵡早歸來，趴在長生爐不遠處閉目入定，突然感受不到丹火的熱意了，睜開眼瞧了瞧孟凡。
“小五，你半路去哪玩了？”孟凡迎着鸚鵡的目光問道，“回來有些晚了。”
“許久不在街逛了，迷路了。”鸚鵡搪塞道。
“迷路……”孟凡彎了彎脣角，站起身走到了鸚鵡身前，不由分說的將鸚鵡收進了乾坤空間，“我纔來青丘城多久，已經沒辦法迷路了……”
青靈鑽在孟凡的被子裏，囈語似的說道：“我這個紫陽小宮的宮主，若不是茴香帶着，一出門還是會迷路的……那些街道都長一個樣，街店鋪也都長一個樣，走在街的人也都長一個樣……”
孟凡笑了笑，溫暖和煦。
黎明時分，常翰書收到了來自百花坊和金家的回信，還有不菲的玄票。
“父親，他們一定很開心吧？”
即便是不去看信的內容，常冠玉也猜到了，百花坊和金家必定都同意了父親祕信說的話，即周牛是集合三家之力，才被斬殺掉的！
“他們當然很開心，簡直開心壞了！”常翰書雙掌一合，兩封信在手化爲了齏粉，笑道，“冠玉，但最開心還是我們，待到陽光灑滿青丘城，你趕馬去城主府，也別走得太快，讓所有的人都看看，將你害得聲名狼藉的惡人，已經伏誅了，以後更要勤勉進，做出一番成來，給所有人看看，你不是我常家的浪蕩子弟，更要讓長孫家……”
常翰書指的自然是退婚之事！
“父親！”說起長孫家，常冠玉眼眸裏陡然升騰起怒火，“有件事忘了給你說，我去拜訪周茭白的時候，長孫蘭竟然也去了，爲了勾搭周茭白，說了好一番我的壞話，說自己是清白之身，說我……身有缺陷，做那事無能，此等侮辱……若不是周茭白攔着，我肯定活活撕了她！”
“哦？竟有此事？”常翰書目露寒芒。
如此言辭，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
“周茭白也還算仗義，說是要爲我出氣，才答應去千味樓喝酒，當然長孫蘭也必定會去！”常冠玉將拳頭握得咔咔響，仿若看到了一片枯黃的葉子，在他面前嘲弄似的晃動，“若有機會，我也必讓長孫蘭身敗名裂！”
常翰書緊皺着眉頭，片刻後說道：“可以！”
隨後，父子兩人又商議一番，由孟凡發傳單找妹妹得到了靈感，拿出紙筆，開始一頁一頁紙的寫傳單，如此，更可讓外人瞭解到常冠玉當街出醜的“實情”，也好讓百花坊和金家的玄票不白花。
紙寫得大意是：
常冠玉偶然撞見了周牛在百花坊行兇，奮不顧身的見義勇爲，卻修爲不敵周牛，如此才被周牛所害，和百花坊的那位醜陋老嫗在街做出那等事來。
出事之後，常家聯合百花坊和金家，共同尋找仇敵，最終在一個隱祕所在，合力斬殺周牛，一血恥辱的同時，也爲青丘城除了一害！
端的是將常冠玉寫成了光芒閃閃的英雄人物。
當然，這僅僅是其一部分。
其大部分寫的是，出事之後，在被人誤解嘲笑的情況下，常冠玉是如何不屈不撓的挺直身子，像男人一樣站了起來，堅強的度過了難關，打開了心結……端的是又寫成一位頗能感染人的勵志人物！
密密麻麻的字，沒有浪費紙的一點空白。
而且兩人還一口氣寫了數百張，也的確是挺勵志的。
可是，到了早八點鐘左右，本來早該普照青丘城的陽光，卻是沒有如期而至。
因爲，今天是一個寒風撲朔的大陰天！
雲層厚厚的壓在青丘城空，像一張巨大的罩子一般。
風也不是一般的小，吹得飛沙走石，街行人寥寥。
“冠玉，夫風生於地，起於青萍之末……今日風大，未嘗不是件好事，可幫你吹散前路陰霾，扶搖直，去吧！”常家門口，停着一輛馬車，常翰書對行將去城主府送周牛人頭的常冠玉說道，“爲父在家等你榮耀歸來！”
“好！”常翰書飛身躍了馬車，在狂風呼嘯，懷揣着厚厚一沓子傳單，向城主府行去了，常翰書及常家目送常冠玉，在風漸行漸遠……
今天午，常冠玉必定站起來了。
至於能站多久，不好說……
/38/3ml